第15章

老人不说话，只是默默流眼泪。

杨殿城在床边坐下来，将老人扶起来，在他后背垫一个被子，让他半躺状态，柔声柔气问他为何要哭。

杨里河哽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地说：“刚才发生的事我都听到了，我知道时抱山又上门讨债。

是我没用啊，不如死了算了，活着拖累全家人。”

“父亲说的哪里话，你永远是家里的顶梁柱。”

杨殿城安慰父亲，“父亲不必担心，欠时抱山的钱全部还清，现在一文钱也不欠他的。”

杨里河眼中泛着泪花问：“这才三天时间，你从哪里弄来的一百两银子？”

“父亲不用管了，这钱的来路很正。”

杨殿城说。

杨里河和时抱山一样的心理，担心杨殿城弄来的钱不干净，他语重心长地说：“虽然我们很穷，但我们要有骨气，千万不要去做傻事，千万不要干那些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杨殿城释然一笑说：“这钱是我用红糖换来的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钱，父亲就放心吧，我不会干坏事的。”

“不干坏事就好。”

杨里河如释重负，“咱们家遭受了很多波折，已经承受不起更大重压，穷就穷着过，哪怕一文钱掰成两半儿花，也不能走歪门斜道，明白吗？”

“父亲放心，我一定听你的。”

杨殿城帮父亲盖好被褥，又说，“等我有钱了，到城里给你治病，让你早点恢复健康，能下地走路。”

杨里河不太相信地问：“我的病还有救吗？”

杨殿城点点头：“天下神医多得是，这个不行，我们换那个，总有人会给父亲治好的。

再说了，父亲才多大年龄？不到五十岁，正当好的年龄，怎么就走不了路了呢？”

“要是花钱太多，不治也行，咱家穷，花不起那个钱。”

杨里河还是担心钱的问题。

杨殿城豪气地说：“父亲不要担心钱的问题，钱没了可以再赚，钱就是让人花的，不花出去它就不叫钱。”

父子二人说着话，林水央把饭做好了，端进来满满一大碗，肉香四溢，把人的馋虫都引出来了。

杨里河瞪大了眼睛问：“怎么又吃肉？”

杨殿城笑了笑说：“父亲不要管那么多了，我找到了生财之道，以后啊，我们可以天天吃肉，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

林水央听到这话小眉头微皱，却没有吱声，默默走出去。

还完了债，身上轻松，这顿饭杨殿城吃得前所未有的香，同时心里也在盘算如何再赚钱的事。

吃完饭，刷完锅碗，小夫妻二人在床上躺下来，林水央半晌不言语。

杨殿城感觉她有心事，问她为何不说话。

林水央担忧地说：“我们这几天制白糖一共赚了一百三十两银子，再加六百文钱，光还债就还了一百三四十两，买了米面肉，现在只剩下不足六百文，又成穷光蛋了啊！”

杨殿城在黑暗中笑了笑，极力安慰媳妇儿：“小财迷，看把你急得，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不要说不足六百文，哪怕只有二百文，一百文，我们也能打一个翻身仗。”

“嗯呐，奴家相信相公的本领。”

林水央一翻身，侧躺，把一条腿压在杨殿城的腹部，头枕在杨殿城的胸口，听着心跳声，幽幽地说，“是奴家没用，帮不了相公的忙。”

杨殿城在黑暗中摸索一会儿，找到她的脸，轻轻捏了一把，笑说：“瞎说，你今天很勇敢呢，打了那个坏人一巴掌，知道吗，你很厉害呢。”

林水央叹口气：“奴家打得不响，给相公丢人了。”

杨殿城说：“不是的，你能站上去，打那么一下子，就非常了不起。

凡事都有第一次，以后你会越来越勇敢，相信我，你可以的。”

“是吗？奴家真的这么厉害？”

林水央产生了微微的自信，捻捻打脸的那只手，感觉与以前似乎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