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珍被按住，一股子火气发不出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半点儿形象都不顾了。

她哭，小可也哭，吴豹也跟着仰着头大声嚎啕，整个办公室的屋顶都快被三个人给掀了。

记校长头大如斗，拿了糖出来也不管用，然后手忙脚乱地把钢笔、本子、课本都拿出来塞到小可怀里，小可捧着一本老师专用的备课参考书，这才眨眨眼睛，止了哭声。

她随手把糖块儿都塞给吴豹，吴豹好哄的很，吃了糖立刻不哭了。

两个小魔星哄安稳了，那边李守珍还坐在地上又哭又叫的。

记校长寒着脸，直接吩咐那名男老师：“去请大队长来！”

吴老太给赵莉进行岗前人事培训时，小可旁听过，这个李守珍是大队长老婆的侄女儿，在青山大队干了四年多民办教师。

今天李守珍明显对小可，或者说对赵莉心怀怨恨，为难训斥小可就是给赵莉没脸的。

只是，小可一时想不明白，赵莉那么温和的性子怎么得罪了她？小可不哭了，重新恢复了乖宝宝的模样，捧着本书看。

吴豹嘴里含着糖也坐得住，就蹲在小可身边，摆弄漂亮的塑料糖纸——这么漂亮的糖纸肯定没人见过，他要馋死他们。

大队长来的很快，大概是路上听男老师讲了经过，来到就先训斥了李守珍一顿。

李守珍委委屈屈地抽噎着，倒是不再嚎啕了，只捏着个皱巴巴的手绢站在那里，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

大队长回头，不看赵莉母女，只对记校长道：“记校长，咱们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老师们也要做个样子给社员和学生们看着，你也不能总是老好人，该管的也该管起来。”

一向好脾气的记校长这一次却没有退让：“既然大队长都这么说了，我就说一说今天的事儿……”

记校长没问赵莉和李守珍，只招手把小可和吴豹俩小孩儿叫到面前，让他们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小可嘴皮子利落，嘚吧嘚吧几句，就把李守珍找茬儿为难俩小孩儿，又嘴巴不干净骂人都说了。

吴豹是个很好的跟班儿，小可的话音未落，他就立刻说：“她可吓人了，拿棍子抽人！”

说着，他颠颠儿跑出去，片刻拿了根教鞭回来。

学校条件实在有限，所谓的教鞭就是一根细长光滑的枝条，手指粗细，柔韧结实，抽在身上绝对疼。

吴豹还替小可委屈：“小可还和她说‘你好’，她不讲理！”

若说小可的讲述还显得有些平淡，但吴豹这么连说带演的一番下来，记校长的脸更黑了，怒目瞪了李守珍一眼，又瞪向大队长。

赵莉则是紧紧把女儿搂在怀里，红了眼圈儿。

大队长本来还像替李守珍争取争取呢，听了俩孩子的一番话，一张厚皮老脸也顶不住地红了红。

“大队长，你也听清楚了，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理？”

记校长道。

大队长张了张嘴，到底还是偏心：“也听小李老师说说嘛。”

李守珍哭的头发晕，也不是什么真聪明的，大队长给她递了梯子，也不会好好爬，只气哼哼道：“学校里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是能由着小孩子捣乱的嘛？”

吴豹立刻气道：“我们没捣乱。”

小可却冷静地多，幽幽看着李守珍，说：“你说我们捣乱，那你说说我们怎么捣乱了？”

李守珍张张嘴，嘴硬道：“瞅瞅，瞅瞅，这顶嘴驳舌、不知道大小的，就不是好东西，就不能让他们进学校！”

小可抬起眼，眼泪汪汪看着记校长：“校长伯伯，我是不是不该向老师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