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千万不能死。”

魏广脊背匍匐着，眼睛却向上看，“对啊，小禾，我想明白了，我现在想活着。”

“那娘呢，”

魏禾忽然道，“娘如果是被陷害的，她怎么办？你不是说你爱她吗？”

“我爱她，我当然爱她，但是我不能把命都搭给她啊......”

魏广手掌紧紧抓住魏禾的裙摆，指尖发颤，“你出去看看那些官兵，权势滔天目无王法，他们动动手指就能将魏家问罪发落。

如今出了命案，魏家众人是落在官府的刀把子下，鲁清卿如果不出去顶罪，那这把刀就要落在你我头上！”

魏广越说越激动，手中用力得把魏禾的裙褶都拉平了，“小禾，你也不想因为你娘亲的事情，把后半辈子都耗在牢里，把魏家拖下水，是吧？”

“你也不想死，是吧？”

魏禾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男人，忽然觉得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父亲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

她看着魏广，许久没说话，甚至眼角都没有动一下。

久到魏广都有些心慌意乱，魏禾却还是木然无声。

“小禾......”

魏广张了张嘴。

魏禾打断他，“爹，有一点我很敬佩你。”

她面无表情地抽回自己的裙子，那力道大得让魏广跪着都险些栽倒。

魏禾蹲下身，把魏广的身体扶正，轻声道：

“你可以为了你自己，将所有的亲人都抛弃。”

彻头彻尾的利己者，在保全自我的道路上，

永远不择手段，永远疯狂。

魏广平视着她，那么多年第一次看清楚自己女儿的眼睛。

日光照射下，那双眼瞳里黑洞洞的，对自己毫无尊敬、仁爱，唯有刻骨的冰冷。

魏广认清了这点，一张脸开始扭曲，“你什么意思？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为了魏家......”

“那我若执意要为娘亲查清案件，誓不甘休呢？”

“......”

魏广脸上的恐惧和焦急忽然尽数褪去，难得地沉默下来，脸上下垂的两坨肉抽搐着，“你说什......”

魏禾又道：“人固有一死，但若让我沉默地看着娘因为诬告，斩首于市，那我后半辈子都生不如死——在这点我比不上你，可以毫无负担心安理得。”

魏广嘴唇颤抖几下，没说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