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澜的好奇心没满足，她一出门就被方询派来的人截住了。

戚澜刚出门，就见远处骑马飞奔而来，堪堪在几人面前刹住，他穿着大理寺的官服。

气喘吁吁的在马上行了一礼，说道：“几位大人要出门？得亏赶上了，方大人要小得通报一声，刺杀丞相的人有了眉目，请戚大人有空务必去一趟，越快越好。”

戚澜心理咯噔一下，皱起眉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丞相是什么时候遇刺的，想起来后大感无语，说：“才查出来，你们大理寺查他们祖宗十八代也该查完了，这功夫那几个人得烂成泥了吧。”

“已经加紧速度了，这不一有眉目，就赶紧来通报了。”

“还是眉目，合着脖子还没查到呢。”

戚澜一耸肩，对崔颂说：“你们去吧，我去大理寺。”

方询两个月没见着这位不怎么熟的好兄弟，只恨有正事在眼前不能一诉衷肠。

把戚澜迎进去，示意一旁的人把盘子端上来端上来。

一股腐臭扑鼻而来，是戚澜在战场上闻惯了的。

是人皮。

每块人皮上都有着相同的刺青，只有一个指节大小，状若祥云，肉皮已经发黄，边缘有点干瘪翻卷，但剥离的手段十分高明，没多割下一丝多余的肉。

“那几具死尸身上的？”

戚澜问。

方询回答说：“对，专门剥下来，用冬天储的冰镇着，勉强存到现在，天再热些，时候再久些就要烂了。”

“是什么组织特定的标记吗。”

“难查的就是这个标记的来源，费了老大劲才弄明白，叫两难阁。”

方询见戚澜伸手拿起来一块人皮端详，好像随便拿起来一个是东西，有些诧异，自己在大理寺干了许多年，血淋淋的尸体见了不少习惯了，可是这样面不改色伸手抓人皮的姑娘，也头回见。

戚澜不但拿在手里，还凑近了仔细端详，得出了结论：“寻常刺青刺上去发黑，这种墨刺上去却泛出青光，工艺看起来也不同寻常，我看太不懂，但大抵不是什么常见的，两难阁？没听说过，不是什么番邦传过来的吧。”

方询竖了个大拇指，解释说：“我们几经辗转才查到这个组织，在此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两难，指贤君，嘉宾两难得，不效忠任何国家朝代地方和人，天下太平便隐于市井，乱世便纷纷出山辅佐明主安定天下，但却不为官，不留名，偶有民间不平之事，也有两难阁人士出面解决的传闻。”

“所以他们是好人喽。”

戚澜把人皮放回盘中。

方询脱口而出：“按理说是一群天大的好人。”

戚澜人又不傻，立刻发现自己好像看了崔颂的热闹：“可现在这些大好人找上了这位天下皆称贤良的大好人崔颂。”

方询点点头，他查完两难阁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崔颂说，才火急火燎的把戚澜喊了过来。

“是因为他执意变法吗？”

戚澜问。

“恐怕是的，但是崔颂变法的奏章只是呈上去，还没有定夺，他们怎么会知道。”

戚澜想起自己和崔颂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勉为其难的替他担忧了一下：“手眼通天的人多的是，难办呀……”

崔颂一大早被淋了个透心凉，到家连口热汤也没喝上，整个人都昏沉起来，眼皮还跳个不停，强打精神站在殿外。

王公公正引着户部尚书徐海川从中天殿出来，和崔颂走了个对头，见常年伶仃一人连个女侍都不见的崔大人身后竟跟了个姑娘，心里诧异的很。

“崔大人这是……”

“登州来的人，有要事求见皇上。”

后半句却是对王公公说的。

王公公忙上前一步，对崔颂施礼道：“哎呦大人来的巧，皇上刚差人请你进宫呢，快快请进，这姑娘殿外稍后，等皇上同丞相商量完，在通报您的事。”

三人进了殿，谁也没注意到身后徐海川戒备又提防的眼神。

“皇上今天高兴的紧呢。”

王公公边走边说，他看着崇光帝长大，崇光帝登基后，人人都催促着他勤政爱民，喋喋不休规劝他做一个好皇帝，只有王公公心疼他整日耳边环绕着各种让他拿不定主意的声音，因此皇上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崔颂的心并没有跟着王公公的话放松下来，他觉得周身更冷了，日光浮于表皮，一丝也渗不进去，底下的骨血冷凝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