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淞心道说了不如不说，他罕见地翻了个白眼，烦闷地垂首又一杯接着一杯喝起酒来，懒得搭理谢竹沥。

谢竹沥只无奈扯了扯嘴角，神色也有几分尴尬，“我知晓你觉得我此话荒唐，你听我一一给你掰扯。”

“让你去陆府，名为先生探望学生情况，实则见......见陆窈姝。”

这呆子放在跟他说时，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这呆子居然还真如他前些时日随口胡诌那样，与陆家长女陆窈姝情投意合。

原来，唐淞今日爽约竟然是因为去赴她的约，自陆窈姝从书院毕业后是约过他几次，最近却不仅不约连书信也没有半张，所以当他收到消息时才没来得及与谢竹沥知会一声匆匆赶去。

谁知回来得到的消息是陆窈姝要与他就此断了，也难得他还有余心讲完下午的课。

“去了又能如何，”

唐淞深深叹了口气，放下琉璃酒杯，雅间明亮的灯光透过酒杯折射出几抹流光，映在他醉醺醺的面上，“窈姝这人表面随和，实则最是有主意的，她若打定了主意，谁也无法改变。”

窗外刮来几缕春风，凉凉袭向两人，谢竹沥那对上翘的眸子划过几分不解，“她不与你说缘由不就是因为有事儿么，什么事不能掰开来说清楚，再者，就算当真是她，她负了你，总归要说个清楚。”

“你不去问问，又怎会知道其中缘由？”

凉风刮过唐淞，他脸颊的温度倒是往下降了些，不过这次涨红的却是他的眸子，“谨言，你不懂，你潇洒惯了又怎会知心上挂着一个人是怎样难熬。

我若真去问了，她不说，我又能如何呢？”

谢竹沥几乎忍不住叹出声，他抿了抿唇，不欲在此时张口出言打击唐淞，他负手沉默良久，倒还真顺着唐淞的话往深处去想。

倘若他真有个喜欢的姑娘，他们二人心意相投，平日里知无不言，这姑娘却在某一日未说明缘由要与自己断了这份感情。

那他会如何？

愤怒？像他平日里见到被负了心的男人那般，将这姑娘往坏了想，进而憎恨上她，由爱生恨？

还是伤心？就像唐淞这般，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自己了解她、爱她、尊重她，所以选择默默暗自神伤，不去叨扰？

都不对，若是他，他定会心生疑惑，然后拼了命去搞清楚是什么缘由让她选择与自己分道扬镳。

若是她遇上了什么自己也无法解决的事情，为了不牵连他才如此，那他自然会选择与她共同面对；若是她就是单纯不爱了，或是喜欢上旁人，那他自然也不能做什么，只能摊手认栽。

或许，他还会狠狠报复那个男人一顿。

谢竹沥挑挑眉，在心中得下结论，他面上划过一丝了然，垂眸看了眼仍沉浸在悲伤中的唐淞，出言提醒道：“反正，陆窈姝要么是移情别恋，要么就是被家中发现你们之间的事情，要么就是家中已然给她相了人家，你自己看着选一个吧。”

“不可能！”

唐淞猛地从桌子上起身，挺直了腰杆满脸愤慨，“窈姝不可能是移情别恋！”

“排除第一个，接着。”

谢竹沥见唐淞说得振振有词，非要拉着他列个一二三力图扳倒他的一个观点，谢竹沥看他说得唾沫横飞，无奈抬手绕过酒壶提来一壶温茶，给他酌了一杯。

唐淞方列举到第四点，见谢竹沥长指推来琉璃杯，想也不想就拿起来一饮而尽，温热的茶水一路滚下肚，滑过热辣辣的喉咙，他意识才清醒了些，只拍拍脑袋，一脸歉意：“抱歉谨言，我一时冲动，第二个也不可能，窈姝每每来会我都是避开她家侍女，要么远远与我对望一眼，要么就趁着支开婢女的空当与我说会话。”

两个可能皆已被推翻，就剩下最后一个，两人罕见地都不出声。

......

“怎会如此......”

屋内被案台上点燃的两盏灯照亮，亮黄的烛光打在少女苍白的面庞上，葱白长指握着笔杆不住地颤抖，笔尖在白纸上留下道道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