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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戒严了许久,白日里总是看不到宫远徵身影。
我恢复得慢,又常常梦魇。
头几天还是只能将养在榻上,只有小侍女在我身边。
只是每日夜中亥时,宫远徵总会出现,特地来陪我喝药。
我不爱熏香,只有闻着他身上的药草味才能睡得安稳。
于是他每晚就坐在榻边握着我的手,哄我睡着了再走。
随着宫门内部形势越来越严峻,他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少,有时我不得不假装很快就睡着的样子,让他早点安心离开。
他走前,总会给我细致地掖好绒被,再匆匆离开。
每当这个时候,我心口的灼人烫意总能提醒我,最后那日恐是已近在咫尺了。
而我心口这朵蝉花,始终不曾盛开。
过了几日,我能下床了,便又开始去药房。
我炼的药还不够,我总想着,若我能多炼制一些,日后,宫远徵或许也就少一些“非我即他”
的两难选择。
世间安得两全法。
那我就为宫远徵造一个两全圆满的结局。
炼药极为费神,尤其我尚在疗养,身体总是惫懒,每每醒来便是日上三竿。
这天我朦胧中察觉到有人在轻刮我的鼻尖。
我烦躁地挥挥手,抓住那恶作剧的人张嘴就咬了一口,咬完把他的手留在唇边,嘟囔道:“宫远徵,你幼不幼稚。”
宫远徵捏捏我的脸,温声道:“今日我得空,要陪我去散散步吗?”
我的病需要适时透气,而石桥下,清溪边的空气清冽,很适合我多去走走。
我捂着脸,装作很不情愿:“那我要宫三先生给我绾发。”
“好。”
声音带着清朗笑意。
“还要给我画眉。”
“好。”
“那……还要给我更衣!”
宫远徵扶额深吸一口气,并不理会我胡言乱语,抬手将我从床上抱起,放到了梳妆镜前,就开始给我倒腾发髻。
赠我银铃之后,总是他来给我绾发,时日久了,做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待一切妥当,他让小侍女给我更了衣,自己则站在屋外耐心等着我。
他牵着我的手慢慢向清溪边走去时,恰巧遇到了上官浅。
上官浅今日穿着胭粉色衣裳,肩袖绣着绽放的浅朱红杜鹃,衣缝处镶着整身的小珍珠,看起来极美极娇怜。
她看到我和宫远徵毫不避讳的亲昵时略略一怔,随即从容地走到我们面前同我们打招呼。
之前在女客院落时,虽然我不大与其他姑娘们闲聊,但每每遇到上官浅,总是会在她得体应对下,与她多聊两句。
只因在我的记忆里,曾有过她的一个眼神。
前因后果我俱已忘记,只记得大片血色里,她浑身浴血,平静而绝望地坐在满地宫门尸体中,形容破碎。
穿透迷雾的痛,连我如今想来,都似乎能感同身受,我便记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