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清风穿过敞开的支摘窗吹进来，书架上被叠成豆腐块的帕子翻飞起来，刚好落在放在桌案的抄录册上。

萧楚樾急忙握住又要飘落的帕子，摩挲着绣工精细的“萧楚樾”

三个字，忆起那深夜掌灯一针一线密密缝制自己衣裳，温柔和蔼的人，死在最潦倒苦难的岁月。

一股愁绪涌上心头。

在旧居孤身一人，寂寥如温水，似轻风，微不足道。

可却让自己仿佛一个身似柳絮的孤行者，辛劳地寻找容身之地，转过头却发现逝者已逝，物是人非，昔日温暖的家，已经无可挽留。

近来，流放的岁月化作梦魇，在每个夜里趁虚而入，犹如一双深渊中的黑手死死拖拽他下去，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定要揪出那只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黑手。

“来人。”

萧楚樾唤来暗卫，“找几个工匠来，将我父亲的书房里里外外翻新一遍，找找看有没有藏着什么可疑物。”

递出一张力透纸背，记载着许多人名字的宣纸，“查一下这些人的背景。”

暗卫接过一阅，“老爷当年受飞来横祸获罪，一部分同窗旧友，幕僚、下属，遭牵连的经不住流放，死的死，恐怕无从查起。”

“那便去探一探，那些对父亲避之不及的权臣，心里有没有鬼。”

萧楚樾眼神里盛装着清冷的寒意，宛若一块活着的冰川似的。

暗卫偷偷看了眼萧楚樾，知他深夜闲暇下来开始调查此事，内心的挣扎与痛苦有多深。

集市来了些来自西域的珠宝商人，逛热闹的女子闻讯而来。

桥畔，清澈如许的河面映出一道女子轻盈婀娜的身影。

“‘有色同寒冰，无物隔纤玉。

’上等的琉璃珠，卖琉璃珠嘞!”

卖货郎叫卖的声音引起江孟篱回眸，见卖货郎捧着个半开的大锦盒，压箱底的丝绸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珠宝。

“这珠子怎么卖？”

江孟篱叫住了卖货郎。

卖货郎极有眼力见，看着江孟篱那一身料子上乘的锦衣纱裙，便主动凑上前，“小姐看上了哪样？”

江孟篱视线扫过琳琅满目的琉璃珠，入目沁人心脾的幽宝蓝色凤眼花纹，通透明澈的白珠，琥珀色镀金边的南瓜珠，红彤彤的山楂色......

“全部。”

卖货郎眼睛像是映入烛光，蓦地亮了，“见小姐如此慷慨，我忍痛割爱，收小姐一千两银子。”

“恐怕不妥。”

江孟篱葱白纤细的手指拨动着那一颗颗琉璃珠，挑了又挑，“这琉璃珠做工精细，可细看之下，质地不够纯，色泽不够亮。

比如这颗凤眼琉璃珠，凤凰的眼睛有细小瑕疵，又比如......”

“我见小姐也是懂货的行家，不如您开个价，让我与你合计一番。”

卖货郎急忙打断江孟篱，照她一针见血挑下去，自己视作珍宝的珠子会一无是处。

江孟篱伸出两个手指头，卖货郎有眼力见，脸色骤然不好。

“二百两？”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