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连科用撕开的衬衫勉强包住我的伤口，但想必我的肩胛骨已经碎掉，胰脏破裂，我止不住地呕血，把他的吉普车弄得一塌糊涂。

老实说，我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我几乎神智不清，开始说胡话。

&ldo;哭什么？不要哭……那天我捅了你我都没哭……&rdo;我靠在副驾驶上，半睁着眼，嘴里念念个不停。

他一手开车，一手摁在我的伤口上帮我止血。

他不断地向我道歉，央求我不要说话。

&ldo;血止不住……亲爱的，不要说话好吗？不要说话。

&rdo;

&ldo;你疼吗？嗯？罗曼，我好疼，你那天疼吗？&rdo;

&ldo;阿尔，求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没有伤害过我，如果你这样说是想让我好受一些的话……&rdo;萨连科难过地摇头，泪水淌在面庞上，他腾不出手去擦。

我多想给他擦擦眼泪，可我一抬起手，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要喷薄而出，不行，会让他伤心，会弄脏他的车……

吉普车穿梭在森林中，枝桠张牙舞爪地拂过挡风玻璃，月影摇晃，像一场可怕的醒不来的梦。

我晕了又醒醒了又晕，萨连科不时拍我的脸，迫使我保持清醒，剧痛中我好像看到了母亲，照旧坐在窗前，微笑地注视院墙上伸懒腰的猫。

她总是不怎么愿意迎接我的模样，这一回尤其不愿，她生气挥手叫我走，叫我离她远远的，于是我只好又回到萨连科身边。

他见我苏醒，泪眼中瞬间现出欣喜。

&ldo;我记得前面有个药店，我可以先去买止血药和绷带，然后再带你去医院，车程还有一个多小时，必须先处理，你能撑住吗？&rdo;他凑近捧住我的脸，声线颤抖地说：&ldo;你一定要撑住，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连自己都不爱，但你爱我。

要是你死在我手里，叫我怎么活，嗯？好吗？为了我，你要撑住，我现在就去，现在……&rdo;

这是萨连科留在我脑海里的最绝望的声音，自此以后再也没听过。

因为叫我太过心痛，我不忍再听。

&ldo;好，我……我等你……&rdo;

萨连科激动地吻了吻我，转身下车朝远处那亮着一盏惨白路灯的店铺跑去。

存留在我记忆里最后的的画面‐‐赤裸上身、浑身是血的萨连科不断拍着店铺大门，大声叫着开门，大声叫着救人，他在叫我的命，叫他自己的命‐‐可是，我的罗曼，请原谅我的无用，当车门被猛地拉开、我被自后的一只手捂住口鼻时，我的挣扎无力，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不是故意要离去，不是故意要扔下你。

请原谅我，萨连科，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