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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了。
腊月未至,河间府已飘下一场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覆盖了街巷,即便关紧了门窗还是寒意沁骨,他的右腿每当寒冬便会酸痛难忍,也再不能坐着马车出去漫行。
等待雪化的日子里,他曾问起车夫有没有再见到那只小白猫,车夫却说再未看到,想来是到处乱蹿,不知去了哪里。
九郎有些怅然。
年关渐渐临近,家家户户忙着裁剪新衣。
以前常来院子洗衣的仆妇请辞回了乡里,这不像家的院子就更清冷。
当此时节雇不到佣人,杂役便将从汴梁带出的旧衣服拿出去找人浆洗。
过了数日,那几件旧衣袍被送了回来。
无论玄黑靛青,都洗的干干净净,原本已经开线的地方被人仔细地缝补过,从正面几乎看不出一丝痕迹。
“这个人的针线手艺不错。”
他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仆人弯腰道:“小的也是托人找的,这天寒地冻的,很少有人愿意再去河里洗衣。”
“那你多给一些钱吧,快要过年,如不是家里贫穷,也不会还冒着严寒在外替人浆洗衣服。”
虽然九郎自己过得也不宽裕,但面对比他更清苦的人,总是会不忍心。
此后他的衣衫需要浆洗缝补时,都会由仆人送出去。
每次衣服被送回时都整洁干净,比新衣还耐看。
只有一次,原先没坏的长袍上多了个一道缝补,他尚未在意,仆人已先解释。
“洗衣的薛家娘子再三道歉,说是她养的猫顽皮抓破了衣衫,她虽然给缝补了起来,但还是看得出……”
九郎将衣衫翻了翻,道:“没有关系,反正在衣角处,也不显眼。”
仆人却为难地递出几枚铜钱,“她倒是很尴尬,还将洗衣的钱退了回来。”
“下次一并给她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将衣衫搁在腿上,轻轻按揉着酸痛的膝盖。
仆人应诺而退,过了些时日,果然将钱退了回去。
可等到下一次取回浆洗的衣服时,仆人手中却拎着一个罐子,说是上次说起主人因天寒而腿疼,洗衣的娘子这次便带来药酒,要他转交给主人。
“非亲非故的,怎么还拿了人家东西?”
九郎不悦道。
“她硬是要我拿回来,说这是她老家那边的配方,对骨骼伤痛很有用。”
仆人说罢打开盖子,里面顿时弥散出浓郁的药香味道。
九郎接过药酒,问道:“你可知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仆人挠挠头,道:“听说是前几年从前方打仗的村子逃难过来的,还年轻,可与丈夫离散了,就自己在这过活。”
他略微怔了怔,没再问下去。
河间的雪绵绵不绝,落了一阵又一阵。
虽然用药酒之后减轻了疼痛,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九郎的右腿还是瑟缩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