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渺是在上课时收到爷爷去了行帆的消息的。

现下正值元旦前最后一堂课，大部分学生早已蠢蠢欲动，只待一声下课号角吹响。

路扬把篮球放地下拍了两声，吴与恒则在刷手机，并时而乐呵呵地傻笑着，不知看到了什么新鲜事。

公司群里就董事长忽然到来这事谈论得热火朝天，有说阵仗很大、看着专门来找栾见殊的茬的，还有的说貌似听到老人家在办公室里重重摔了一下拐杖。

何知渺盯着紧接跳出的信息，也没看完，就离开当前页面，切换到了置顶聊天框里。

【还好吗？】

他敲完字，手指悬空两秒，还是点下删除键全部清空，然后换了个问法。

【爷爷找你说什么？】

没回复。

屏幕要暗下去了，对面依然没回复。

讲台上，老师终于说了下课，偌大的教室顿时沸反盈天。

何知渺没再犹豫，将手机解锁，点下栾见殊号码拨过去。

身旁的两人陆续站起，他抬手示意他们先走，听着耳朵里传来的机械提示音，不死心，又拨去了一遍。

仍旧无人接听。

何知渺深深皱起眉，抓起书包，挤入拥挤不畅的人群，飞速下了楼。

台阶上差点被撞飞的吴与恒晃晃悠悠稳住身形，竭力控制自己不往左边女生身上倒。

路扬伸手扶了他一把，对舍友飞速移动的窜动速度感到分外震惊。

“我去，这是要去拯救宇宙？”

此时此刻，栾见殊坐在何祈安对面，面色很是平静。

两人上次相见是春天，如今寒风裹挟凛冬，温暖的室内蒸腾着热气，闷热凝重。

栾见殊不知道何祈安要同她讲什么，所以别无他法，寒暄完后只能望着办公桌旁升空的袅袅茶香愣怔。

“最近。”

何祈安终于开了口，满含笑意地问她，“工作顺利吗？”

“挺顺利的。”

栾见殊嗅了一下面前茶香，姿态惬意，“一切都在慢慢步入正轨。”

何祈安笑了笑，勾起的唇角不知饱含什么意思，“包括个人感情？”

栾见殊并不对此意外，相反，她居然在这时感到轻松，便回：“是，我和他感情稳定。”

“挺好。”

何祈安看起来没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往后一仰，看向栾见殊的眼神近乎威压，那坠在眼尾的一条条皱纹带着审视，直直地，往对面扔。

栾见殊态度明朗，对视的眼睛也大无畏。

一老一少就在这样逼仄的氛围相顾无言，谁也没开口。

垂下眼睫，栾见殊抬起手，指腹将要触碰温热茶杯时，何祈安居然率先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