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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难堪么?
不,绝不是。
梁拾鸩想自己生病时连床都下不了,没生病的时候也时常在白居岳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不是早比他难堪千万倍了。
“人说求不得方生欲念,我难以自控竟图以掌之天下来弥补,我见己如迟暮你若朝阳便妄思据为己有。”
梁拾鸩忽然想起圣寿节前夕她被三姐的遭遇一吓,自怜自艾问白居岳她于他可有一个耳朵多的那个晚上。
当时白居岳是如何做的?他把她提了起来。
梁拾鸩贴到白居岳跟前踮起脚尖,用手把他别至一边的头重新转了回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认真真地说道:
“白居岳你替人看诊时会觉得病人难堪么?
人又非神鬼妖魔岂可能无病无灾。”
不知是她贴他太近,还是因为惊诧,白居岳的瞳孔显得格外的大。
梁拾鸩不光可以从里面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脸,还能捕捉到一些极微末的情绪,譬如一闪而过的亮光。
虽然很快那光就隐没在深深的墨色中,但她至少看到它亮起来过了。
梁拾鸩接着说道:
“至于想要掌控,你的确如此,但我看百官折子看了两三月七嘴八舌的,我头都疼,要真没有一个掌控得住事的岂不乱套。
就说之前我看那批咒你的折子上得那叫一个狠,各个恨不得化身天雷来好好给你这位白阁老正正纲常,结果我这几天在坊市上晃悠听说三月十四十五那两日以为你真出事了,什么平安符长寿香卖得是翻了五番,祈福法事都做了好几场。”
白居岳回了句:“未必因我。”
梁拾鸩踮着脚说话还累着呢,听这么一句扫兴的,狠狠拿头顶了白居岳一下:“反正我是因着你满天神佛都拜遍了。”
她又接着道:
“你且当人人都反你吧,那你顶着这千万骂你违祖制乱纲常的人都敢兴改革推政令,你瞧瞧你行事与逃避有半分干系么?
世上哪有人逃去学医就能做神医,逃到朝堂便能当首辅,那你要是哪天想逃去兵营,我阿爹九边第一将的名头是不是也得让给你了?”
“倒不好说。”
这下白居岳面上明显带出几分笑意,一只手也扶住了她的腰,头也朝下俯了些。
“鸩儿你莫一直踮脚累着自个儿,我俯下身听你说便是。”
不过梁拾鸩却依然踮着,她与白居岳身量相差不少,便得她踮起脚他俯下身才能完全贴在一起。
她的双手还捧在他的脸上,给他扳了扳,让二人的额头抵在了一起。
“白居岳,你说你命不久矣,我又不是第一次听了,我瞧着你现在怎么也是比那会儿好上不少了。”
梁拾鸩这话说得没之前那种活泼的语气,却是极认真极坚定。
“总之不管怎样你活一日,我便得同你在一起一日,你莫要忘记你马上可就得娶我过门了。”
“鸩儿,你要陪我一起,我自会竭此残躯之力护着你,为你筹谋,但你可要清楚待我死后……”
白居岳的语气亦是极认真的,但说的话难免让梁拾鸩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将其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