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及此事，渊兰沉默许久。

这是他千年来的一块心病，内里生了腐肉，剜不掉，忘不了，所谓一朝被蛇咬，千年怕井绳。

这么多年，他待在这上清宫参悟，仍旧悟不得果。

那些怨气，仍是久久消散不去。

“渊兰，你为何......不语，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谢樾沉声道。

渊兰心怀惭愧，戚戚道：“那是我当年没渡化的劫数，你此时问起，是阴间生了什么事端吗？”

“近来阳世不太平，我察觉地府也有份子搅和在里边儿，你可认识如今地府的夜游神游光？”

谢樾心内对游光的身份越来越怀疑了，他看不透他，私下问过黑白无常，他们只道他乃野鬼出身，自八百年前被阎罗老儿招进来做鬼使，因差事干得好，又会做人情，地府莫有不称他好的。

渊兰细细回想，摇头道：“游光？没听说过。”

谢樾狡黠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又道：“若是他改了名呢？”

“怎么这么问，他可是犯了错吗？”

“暂时没发现异常，他近来行事给我的感觉越发不对。”

谢樾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改日我去地府帮你探探他。”

“也好，”

谢樾又想起一事，道：“无间地狱的蛇身人面女鬼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跑了出来，我在阳世撞见同它打了一架，后来被它跑了，那厮对你骂骂咧咧呢。”

思及此，他又闪过一个念头，当时那蛇女鬼两次攻击都是朝着黎金沅去，这到底是不是巧合？

“它竟敢跑出来，哼。”

渊兰发出一声冷笑，又道：“说来，当年我这劫数与它可脱不了干系！

玄朔，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谢樾应了声好，瞧见他执起腰间坠着的一柄小小的玉剑，扬声道：“九兮，走。”

顷刻间那形如配饰般的青玉小剑登时化作一柄晶莹剔透、锋芒逼人的巨剑，渊兰示意谢樾站上去，御剑便往深山行去，须臾间飞到了一处幽谷。

渊兰御剑停在半空中，并没有下到地面去。

谢樾站在渊兰身后，只感觉此处阴风号号，冷雾重重，寒气森森，四周充斥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怨恨之炁，堪比幽都那关着三界极恶之邪物的冥狱司。

怎么三清山竟有如此之境？他不禁发出一声疑问：“渊兰，这是怎么回事？此地怨气冲天啊......”

“这就是我这么多年不曾离开上清宫的原因。”

渊兰幽幽开口。

他在地府当了千年北帝，众鬼使只知他的本名为贺兰，却不知他乃灵宝天尊之徒，坐守上清宫，尊号渊兰神君，因着师傅下棋输给了虚空地母娘娘，才卖给了娘娘作阴间北帝的差使。

虽被扔到地府做官，即使众鬼使不明他的身份，他却凭着一身杀伐果断的冷肃之气将阴间治得服服帖帖。

大昭末年，贺兰引着一城枉死之魂到阴间投胎，哪知它们喝了孟婆汤也没能忘掉死前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