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

顾酩竹拿出一个碗，在碗里放入紫菜虾米葱花等一些调料，倒入煮沸的清汤冲开一池颜色，烫熟的紫菜沉沉浮浮点缀着绿色的葱段和白色的虾米。

她捞起锅里煮熟的馄饨放入碗中，一碗极为简单的紫菜虾米馄饨便做好了。

范城郭端起这碗散发着热气的小馄饨放在老人面前，老人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汤碗，眼里闪烁着微不可见的泪花。

他舀起一勺馄饨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柔软的面皮包裹着不多不少的肉馅，鲜嫩的肉馅还带着点鲜虾的弹润，越嚼滋味越是丰富。

唤醒了老人记忆中的那点温暖。

雪白剔透馄饨躺在碗里，中间肚皮上若隐若现的一点红色，碗面漂浮着亮色的油花，每一次搅动汤碗都带来扑鼻沁香。

粒粒的葱花，虾米和黑团团的紫菜构成了夺人眼目风景，老人吸上一口舀上馄饨里的汤汁，溶溶的，暖暖的，汤汁来回在舌尖起舞，鲜的叫人欲罢不能。

老人吃一口馄饨喝上一口汤，色泽鲜亮白玉一点红的馄饨和浓郁汤汁你来我往，互相映衬。

在初秋还未完全冷下的早晨来上这么一碗温暖人心的小馄饨，连冻僵的身体都叫你给暖透了。

老人不放过碗里任何一样食物，干干净净地吃完，不剩一点汤汁。

他颇为珍惜的放下手中的碗，长长舒了口气。

老人慢吞吞地站起身子，挪到收银台面前，拿出自己的小钱包，想掏出里面的硬币。

范城郭见状赶忙制止了他：“老爷子，我们老板说你是第一位早餐顾客，免费的，不收你钱。”

老人攒着大把硬币的手还在往台上伸，他颇为不好意思，另一只手连连摆手想拒绝：“诶，诶，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有钱，我能付的。”

两人拉扯的时候，顾酩竹从厨房出来了，她目光沉稳：“老爷子，收下吧。”

平静温柔的眼神让老人不安的内心隐隐放下来，他向两人再三道谢收下了这份清晨的礼物。

老人拖着自己收集空水瓶的麻袋，带着一身暖意踏向了晨光微熹处。

顾酩竹算是了却了和这个老人身上微乎其微的一点因果，之前李生他老婆盛夏时分还能出来买点冷饮什么的赚点小钱。

而食客们喝完的瓶子都丢在附近的垃圾回收站里，这老人也是靠着突然多起来的空瓶和其他一些废品过上了拮据的生活。

现在这条街挂在了官方名下，这些不景气的店铺通通收到补偿去其他地方了，眼下偌大的一条街上只有顾酩竹小店的身影。

没人卖饮料，加上到了秋天，这塑料瓶自然而然少了很多，老人不可能凭这越来越少的废品过日子，所以他想找个日子告别这条街。

今天离开前的最后一天，他也想来长长每日排起大长队的餐馆的味道，人啊，对自己好一点，不赖的。

可能因为顾酩竹的缘故，间接之间接的影响到老人的生活，往常这点因果在顾酩竹眼里都忽略不计的，今天就当她善心发了吧。

顾酩竹躺在躺椅里，摇摇晃晃的。

早上的五点半街道人烟稀少，上班的上学的都还沉睡在梦里。

顾酩竹突然get到早起开早餐店的好处了，人流量高峰时段短，还能更早关店休息，睡个回笼觉。

她的内心蠢蠢欲动，试探的爪子想越过那条早起早收工的线。

但想起自己早起的痛苦，苍白色的脸和被下了毒一样惨痛，她像触电般收回了自己即将越过线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