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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雪靖随手丢了银针,握紧弯刀,如即将展翅捕食的猎鹰,刀客踏雨扬刀朝兰雪靖斩去,兰雪靖后仰躲过迎面一击,反手用那把小巧的弯刀勾住刀客的长刀,抬腿一脚,刀客被飞踢出去,长刀离手。
兰雪靖过于小巧的弯刀在长刀面前看似毫无胜算,可他动作快。
刀客丢了刀等于丢了命,爬起来赤手肉搏,这对兰雪靖来说简直不好太好笑,兰雪靖的弯刀每亮出一次,都带起一阵血水,那是刀客的血,刀客挥了十一拳,兰雪靖割了他十一刀,每一刀都触骨而过却不致命。
兰雪靖笑着,雨水打湿他苍白的脸,白衣染了斑斑血迹,兰雪靖来了兴致,他像在戏耍猎物,看猎物流着血垂死挣扎,兰雪靖的血液在沸腾。
刀客怕了,兰雪靖生得极美,初见他宛如白雪皓月,清冷脆弱,可染了血后他仿佛是开在累累白骨上的花,肆意张狂地盛开着,要人命,灭人魂魄。
兰雪靖指腹擦着弯刀上的血,“谁让你来杀我的?”
刀客无路可退,但他不想就此认命,腾身跃起,刚落脚兰雪靖已随他上来,身后像站着个吃人的恶鬼,刀客怕得哆嗦起来,他干着刀头舔血的营生,手上沾满了鲜血,早已不知怕为何物,现在他怕了,耳边只剩清晰的雨声。
脖颈上擦过一丝冰凉,那感觉像一条毒蛇慢慢盘上脖子。
天旋地转,刀客从房顶坠落,落地溅起一片泥水,不过片刻身下的泥水被血染红又被雨水冲淡直到新的血流出,他还剩一口气望着黑压压的房檐,兰雪靖站在房檐上,斑斑血迹的白衣,好像白骨上长出的红花,又冷又毒。
兰雪靖居高临下地望着血流不止的刀客,和之前不同的是血液沸腾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所以他戏耍够了抹了刀客的脖子,血水越来越多,疯狂过后只剩无尽的空虚,刀子割破皮肉血溅在他的脸上,那瞬间热血沸腾,似火焰烧着兰雪靖的心头,痛又热,可现在只剩冷,雨冷,血也冷。
血腥味让他作呕,甚至想吐。
刀客停止了抽搐,应该是咽气了。
兰雪靖茫然地歪着头,“就说了我的命你拿不走。”
听他说话的口气多天真多无辜啊,就算血染红了衣裳,他还是那副天真的模样连话语都是天真的,把人割得血淋淋又把人脖子抹了,残忍到骨子里却还能摆出一副纯真的模样。
兰雪靖还盯着刀客,“阿翁,你看我身上的血是不是太多了?阿翁…”
周围明明没有任何人,他还在自言自语着,自从高准死后在冷宫里的日子他常常自言自语,假装高准还在,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
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他初到北漠差点被一个醉酒的男人侵犯,混乱中他用刀捅了那人很多刀,血喷在脸上,由热变冷,疯狂病态的感觉让兰雪靖的血在燃烧,烧得他疼却又无比的痛快。
那是兰雪靖第一次杀人,那晚的月亮非常明亮,亮得如镜子一般,他不知怎么走到了河边,河面映着他满是血的脸,仿佛一只恶鬼,吓得他跌坐在地上不敢看自己的脸,拼命用水洗干净,可血的味道怎么也洗不掉。
他泡在河水里大哭,下意识地喊,“阿翁,我身上的血是不是太多了,阿翁——”
天边明月高悬,银粼粼的水面泛起圈圈涟漪,只有他一个人,苍茫的大漠只剩他一个人啊。
兰雪靖恍惚了一下,他还立在房檐上,冰冷的雨水落在他刀锋上仿佛结冰了一样冷。
房檐下刀客的血被雨水冲得四散,仿佛一朵红色的雨花。
兰雪靖好冷,杀人的感觉并不会带来快乐,只会显得他更加落寞可怜。
兰雪靖沾了血的手探入雨中,雨水冲不掉手上的血,他好想抓住什么,除了流过指缝落下的雨水什么也抓不住。
“多么可悲啊兰雪靖,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你就是天煞孤星,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都是你的错!”
柏阳春冰冷残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兰雪靖像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雨下大了,在嘈杂的雨声中似有不一样的声音,兰雪靖望向空荡的长街尽头,有道身影由远及近,通体雪白的马在雨夜中疾驰,穿过风雨而来。
兰雪靖怔住了,他知道那是谁,是苏衍。
苏衍勒住缰绳,雨水冲刷着马蹄下的血水,他抬头望向那身血迹斑斑的白衣,兰雪靖似雨中游魂飘在那儿,他刚杀过人,身上还带着杀气,凉薄的双眸即便看不真切还能让人骨子里发寒,更似恶鬼盘旋在屋檐之上。
“下来!”
苏衍喊道。
兰雪靖不知怎么了,听到苏衍的声音自己好像变得更可悲了,他用来掩饰的外壳瞬间分崩离析。
兰雪靖像是失魂了一般跃下屋檐,染血的白衣缓缓落入苏衍的眼睛,似吹落枝头的梨花,如果他不接住就会零落成泥。
苏衍踩着马背跃起在兰雪靖落地之前抱住了他,兰雪靖落在了苏衍的怀中。
靠着苏衍的胸膛,兰雪靖一下觉得更冷了,冷得他只想往苏衍怀里钻。
苏衍抱紧兰雪靖,“从醉梦楼跑出来杀人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不管这人是谁若被有心人知晓了去你想脱身就不容易了,苏全!
!”
苏全从天而降,他躲在房顶后好久了,吃了不少雨水,见苏衍抱着兰雪靖移开了眼睛,“世子有何吩咐?”
苏衍抱着兰雪靖上马,“先把卷宗送给罗绮,让他还给刑部,再把这刺客带去大理寺,就说有人要刺杀宁王被你当场歼灭,让大理寺好好查查谁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