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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尽后,柳氏收拾桌上的茶碗,黄纪元把大门闩上了。
老夫妻俩端盏油灯,走进东厢房里。
海祥和海林已在床上睡着,彩凤坐在绣花绷架前,在一盏油灯下做刺绣。
苏州城里做绣品生意的人,常到乡下来发放绣品活,这里的女人十来岁起就学刺绣,她们忙里偷闲,家里一年的油盐酱醋,全靠她们的一根绣花针。
在彩凤的绣花绷架旁,一左一右放着两只摇桶,一只桶里睡着海珍,另一只睡着海福。
这桶是橢圆形的,有二尺来深,当地人把它叫做菱桶,夏日里把菱桶放进河里,里面能坐一个人,边划水边采河面上的菱角。
把菱桶安放在能左右晃动的木支架上,便是婴儿睡觉的摇桶,与城里婴儿睡的摇篮一样。
柳氏关切地对儿媳说:“彩凤啊,倷夜作少做做,忒伤眼睛,倷年纪还轻啘。”
她把丈夫从上海带来的一件绒线衣,递到彩凤面前,说道:“林瑛送来一件头绳衫,倷穿吧,看看阿合身?”
彩凤抬起头说:“还是倷自己穿吧。”
柳氏回答说:“还是倷穿,我老太婆哉,用弗着穿好衣裳。”
说着俯下身看摇桶里的孩子。
上海来的小孙子已睡着了,孩子身底下,铺了一层厚厚的,太阳暴晒过的稻草。
她掖了掖孩子身上的被子,轻声问:“小倌阿乖?”
彩凤回答说:“小倌蛮乖啘,吃饱仔弗哭弗闹。”
柳氏似乎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说道:“彩凤啊,奈么辛苦倷哉。”
彩凤在婆婆的熏陶下,也十分通情达理,她边绣花边回答说:“自家人用弗着客气啘,再说银生兄弟也一直帮大老倌,我出点力应当格。”
柳氏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了大儿子,说道:“金生啊,彩凤日里要下田,夜里要做夜作,现在又要多照顾一个小倌。
倷要多体贴一点,耿头脾气少发发。”
金生不爱多说话,在父母面前仍像个孩子,平时家里的一切事,都由父母做主。
但老实人更会犯倔,他时常要拿彩凤出气,柳氏为此常数落自己儿子,处处护着儿媳。
金生说道:“娘:我晓得哉。”
他见母亲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劝道:“唔笃快去睏觉吧,阿爸今朝辛苦哉。”
柳氏想了想又说:“我想抱海珍到我房里去,彩凤好省力点。”
金生连忙说:“用弗着格。”
他有点急了,推着父母出了房门。
老夫妻俩进了自己的屋子,柳氏坐下后问:“老头子:倷转来仔,一直闷声弗响,银生到底犯啥事体?闯啥格祸?”
柳氏疑虑重重,在人前不便多问,此时终于忍不住了。
黄纪元回答说:“银生蛮好,倷覅瞎想。”
柳氏说道:“倷覅瞒我哉,上海肯定有事体。”
黄纪元无奈,只得把从银生嘴里问来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柳氏听了,忍不住一阵长吁短叹,掰了掰指头说道:“两个亲家,一个今年六十七岁,一个六十一岁,真是作孽哉。”
柳氏记得亲家的年龄,但从未和亲家见过面,倒是黄纪元见过亲家一面,在银生结婚前那年,他赶到上海,亲家特地把他请去,在家里款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