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时?候，晴了几日的天突然飘飘洒洒落起?雪来。

雪是不?小，很快就将山路铺成一片银白。

福子紧紧抓着座椅，扭头看一眼自家先生，见?他稳稳转着方向盘，可嘴巴抿成一条线，便知他心中并不?平静。

这次下山进城，也不?知能不?能将三爷的事活动明?白，福子默默叹息。

山野寂静，唯有落雪和汽车轮胎驶过路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乔南相望着外面鹅毛似的大雪以及白茫茫的死寂山体，心里蓦地一空——后来回忆起?来，他又觉得那种感受也许不?是“一空”

而是“一慌”

，但当是时?，他只?觉哪里不?对劲。

他松开一只?手伸进裤兜想摸根烟压压，结果只?顾看路，没捏准烟盒。

烟盒吧嗒落到了脚边，他矮下身子探着一只?手去摸，刚摸到个角，就听耳旁砰地一声响，右半边脸就被热乎乎的液体糊了个全。

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反应，左手虚挂在方向盘上，上半身躺平，右臂顺势往座椅底下一掏，再伸回来手上就多出一把枪。

手枪射程有限，子弹也有限，在不?知对方位置时?，乔南相没有贸然开枪回击。

车子还在往下滑，他只?能凭感觉打着方向盘，尽量不?要让车开到山坳里去。

因空间问题，他的脸就搁在福子腿上，那年?轻的双腿还很温热，但那颗被爆头的脑袋已消失大半，只?留个血肉模糊的窟窿不?断往下滴淌着热血。

枪声没有再响起?，四野依然寂静。

但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福子的热血浇灌着他的头脸、玻璃碎块硌着他的耳朵脖颈以及眼前的猩红都在提醒他对手的装备精良、枪法专业。

对方要么是专业杀手，要么就是军队里的人。

估摸着车子已滑出去不?远，算算路程再看看窗外环境，应该快到山脚了。

到山脚就离城门不?远，守城兵听到枪声，肯定要来查看。

想明?白后，乔南相快速调整好躺姿，试探着举起?福子的胳膊。

很快，那声熟悉的枪响再次响起?，同时?福子的手掌不?出意外地被打穿了。

只?是这次开枪的方向是从车

尾打过来的，乔南相心里有了数。

对方大概只?有一个人。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耽搁，快速转动方向盘，将个漏风的车子开得在风雪里飞梭，最后惊险十分地停到听见?枪声赶来查看的守城兵跟前。

守城兵是队小伙子，老远看见?辆疾驰的汽车，正要躲避，等车子开近一看，才发现这辆车没有驾驶员！

小伙子们先是吓了一跳，及至车子稳稳停下，众人捅捅咕咕一顿商量，推出两个胆大的上前打开车门，结果从里面拖出两个血人，一个浑身是血一个只?有半拉脑袋！

一摸，浑身是血那个还有气，大家赶忙连抬带扛地将人送进城去治疗。

那边乔南相刚被守城士兵送进医院，这边梅子因头晚睡觉蹬了被子，早起?头疼鼻塞，也正和小丫鬟从医生办公?室拿了药单出来。

药房在一楼，小丫鬟举着单子去排队拿药，梅子手插口袋站在一旁，目光错也不?错地盯着排在队尾的年?轻妇人怀中的白胖婴儿。

婴儿戴着顶红棉帽，溜圆的眼配着溜圆的脸，活像年?画上的娃娃。

队伍前移，妇人拍着孩子的背从梅子面前走?过，突然，胖娃娃伸出一只?粉拳咧开小嘴拽住了梅子大衣上的葡萄胸针。

妇人察觉后，忙回头朝梅子道歉：“小姐，真?对不?住，这孩子太淘气，大概把您的胸针当成真?的葡萄了。”

梅子望望瞅着胸针直流口水的胖娃娃，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