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寒没想到母亲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微微一怔过后，便道：“倒是可以，但是三品以下的官员，只有一个荫监生的名额。”

听了这话，谢母有些意外，道：“只能让一个人去么？”

谢轻寒点点头，王氏和李氏下意识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作声，只等着对方先开口，气氛一时间凝住了，过了片刻，谢母迟疑道：“那这……握瑜和握瑾两个孩子都要读书啊。”

谢文海思索一会，才道：“不如就让握瑜去吧，握瑾在家里读也是一样的。”

闻言，李氏的双眼顿时亮起来，王氏急了，用力扯了一把他的手臂，道：“这国子监和普通学堂怎么能一样呢？学堂里的那个老秀才，自己都没考上，哪里教得出好学生？”

谢文海却道：“先生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考功名要实力和运气都齐全，先生考不上，不代表学生也考不上。”

王氏的脸沉得如黑锅底也似，对谢母道：“娘，您说说。”

谢母这时候也不好办了，只有一个名额，两个都是亲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顿时为难起来，花厅里空气几乎凝固了，王氏心中的怒意不断累积，但是最后她仍旧忍住了，忽然道：“过两日就是秋闱放榜了，不如等等看吧。”

众人皆是一愣，王氏看向谢轻寒，道：“小叔，我们妇道人家没读什么书，但是有句话，叫做能者居之，是不是？”

谢文海皱起眉，试图制止妻子：“你别——”

王氏横了他一眼，继续道：“既然只有一个名额，自然是谁读得更好，就让谁去，如此岂不是更公平？”

李氏垂着头，冷冷地道：“嫂嫂怎么不说握瑾长我们握瑜两岁，还多读了两年书，如此也算公平？”

王氏丝毫不退让，道：“既然弟妹都觉得握瑾读得多，不是更应该让他去？等入了国子监，握瑾考上了，这名额又空出来，正好让握瑜顶上，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氏抬起头，气道：“你倒想得美！

那时候握瑜都多大了，只在国子监读两年，能读出个什么来？”

王氏却道：“读书是靠天赋和勤奋的，二者缺一不可，我若是没记错，弟妹今日还训过握瑜，他若去了国子监，也是如此懒怠散漫，怕是十年都读不出来。”

李氏气得浑身发抖，眼眶都红了，骂道：“你不要说得太过分了！

握瑜虽然懒怠些，但是脑子聪明，比握瑾好了不知多少倍！

握瑾成日里死读书，脑子不开窍有什么用？”

王氏张口欲反驳，被谢文海打断：“好了！

别吵了！”

王氏一口气憋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谢文海放缓了语气，道：“还未放榜，如今说什么都为时尚早，等放了榜再说吧。”

说完，他又对谢轻寒歉然道：“时候不早了，三弟也去休息吧。”

大哥发了话，谢轻寒便点点头，向姬明月伸出手，姬明月揉了揉眼睛，抓住他的手，两人一道离开了花厅，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绵绵秋雨来，落在树叶上，发出细密绵软的声响，暗夜里有桂花的香气飘来，幽幽淡淡的，十分好闻。

穿过游廊，灯火昏黄，姬明月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谢轻寒含笑问道：“蘩蘩困了？”

姬明月点点头，方才厅内的争执似乎全然没有影响到她，她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师？”

谢轻寒道：“蘩蘩不想待在青州了？”

姬明月摇摇头，道：“我的琴还没斫完。”

谢轻寒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等重阳节过了，我们就走，还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