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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丧礼时,那么多日的闹腾,杜霄雪不觉得累,只觉心是空的,若在梦里一般,什么都是不真的。
可爷爷入土后,日子静了下来,种种人事,琳琳念想,又都浮突起了,心倒有几分倦了。
昨日唤玉纹带信去给岳焕时,杜霄雪坐在案前,提笔良久,却一个字也写不出,于是便只让玉纹传了口信,可今日想起岳焕时,连写信的心思也没了,爷爷死了,然在杜霄雪心里,死去的不仅是爷爷,还有她心头的那口气,多少年来,在这府里,着男妆也好,行家事也罢,包括爱憎喜怒,都是这口气撑住的,如今这口气却散了,这让杜霄雪难以适从,感到不安。
今日从账房回来后,杜霄雪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在外屋的熏笼里烤火,想起刚才那些账目,就觉得头晕,那一笔笔的数目,竟和自己无关一样,可之前为了那些数目,自己较了多少劲,费了多少心,如今都了无意义。
那白鹦鹉也拎到屋里了,玉纹怕它经不住北方的寒气,丧礼那些日子,杜霄雪也没注意这鹦鹉,今日看它,只见那白鹦鹉栓在鸟坞上,没精打采的,也不知念诗文了,只是偶尔咕咕的轻喊几声,像是病了一般。
杜霄雪想起在江上的日子,不免有些同情起这鹦鹉来,它若留在它的江南,也不会如此了吧。
那白鹦鹉又咕咕的叫了两声,不知怎么,杜霄雪忽又觉有些厌烦了,欲喊人将鹦鹉拎到别屋时,父亲房里的一丫鬟走了进来。
那丫鬟站在门口给杜霄雪行礼后,杜霄雪也起身迎了起来,那丫鬟笑道:小姐,老爷喊你过去一趟。
杜霄雪不免想起岳焕,心里也是一慌,便问道:可知是何事?丫鬟笑道:老爷没给我说,就喊我来请小姐过去。
杜霄雪便道:好,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那丫鬟走后,杜霄雪走到侧屋,从门口看了看,见院里的丫鬟们也围着烤火,玉纹倒是不知哪里去了,杜霄雪便问道:玉纹呢?丫鬟们回过头来,一杂屋的丫鬟道:刚才莼儿姑娘喊玉纹姐姐去花房里看花了。
杜霄雪眉头一皱,言道:她倒有闲心,她回来告诉她,我去老爷那里了,有什么急事,寻我来就是。
丫鬟们便点头答好。
出了院门后,杜霄雪到了河塘边,也不走那廊子,倒行在了水边的卵石小径上,路边的草都枯了,水面上剩着几杆荷花茎子,也都残破不堪,杜霄雪想起上回,夜里独坐水边,那时有夜月笼着,这残水浊塘还可作诗,此时露了真实之相,哪还有半分诗意。
到了父亲的院子,杜霄雪不知为何,心里倒是一慌,平日对父亲的不满不屑,也没在心里翻起了。
进了屋里,父亲与母亲坐在厅上,杜霄雪行礼问安后,父亲让杜霄雪坐下了。
母亲道:霄雪,近日可还好?杜霄雪答道:还好的。
母亲又道:你爷爷去世了,你与你爷爷感情最好,你爷爷生前最疼的也是你,我和你爹倒担心你悲伤过度了,凡事都要看开些。
杜霄雪听了,点了点头,也没做声。
母亲便也撇开目光,默不作声了,父亲沉默一阵后,言道:霄雪,你翻年就满十九,进二十了啊。
杜霄雪心里一沉,言道:是的,进二十了。
父亲道:你也不小了,也该谈婚论嫁了,不然我们做父母的倒每日为你担心。
杜霄雪道:为我担心什么,我不好好的。
父亲道:你一个女儿家,再有本事,也要嫁个人家,这才算头等大事,你每日和你二伯料理那些家务,那些都是可做可不做的,你爷爷对你期望高,可我这当爹的倒希望你过过女儿家的日子,再说我们这些府里,又不是没那条件,这些年我看着你这样,心里是有痛处没地说啊。
杜霄雪听了,心里也微微一热,看着父亲,笑了笑,言道:我们这些府弟人家,总有人要背那轭的。
父亲两眼微湿,抚着胸口道:可你是我女儿,我不愿看你那样,不是你爷爷去世了,我说他什么,说一千道一万,你到底是个女儿家。
杜霄雪苦涩的笑了笑:我都成人了,还说这些作何。
父亲饮了口茶水,叹了口气:你的终身大事,你是怎么想的。
杜霄雪虽早知父亲会问,然听到时,还是不免一惊,沉默片刻后,想起与岳焕之约,便淡漠的道:爷爷不是说了,就那样办嘛。
父亲脸上一怒,言道:可你到底是我女儿,我痛你也是真心的。
杜霄雪心里一苦,看着父亲,有些恨意的道:你痛我,我从小你看过我几回,还不是让我一人撑过来的。
父亲听了,也动了心气,大声道:你爷爷管着你,我还能怎样,我还能拗得过你爷爷。
杜霄雪一听,只觉血气上涌,两眼也湿了,冷笑道:你少拿爷爷找借口,你在外面养了那么多女的,就有功夫了。
父亲瞪了母亲一眼,又对杜霄雪道:你少听你娘胡说,你爹没那么混账。
杜霄雪咬了咬牙,言道:混不混账,自己知道。
父亲一听,不由得一怒,红脸赤脖的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爹,这些年你仗着你爷爷,你眼里有过你爹吗?杜霄雪也道:你说我眼里没你这爹,可你心里有过我这女儿吗?父亲一听,气得将茶碗摔了,外面的丫鬟,听见茶杯碎了,赶忙走进来,欲收拾时,父亲骂道:滚出去。
丫鬟一听,又见事态不妙,便缩着脖子,退了回去。
丫鬟走后,父亲又看着杜霄雪,言道:我就问你,你的婚姻,你想怎样?杜霄雪也带着火气道:爷爷不是说了吗,爷爷说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