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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光是温和静谧的,也是极其简单乏味的。
早上醒来后躺在床上背一篇英语范文,然后吃早饭,做题;中午边吃午饭边看午间新闻,然后再午休一小时,下午起床后继续做题;晚上吃过晚饭,她会先帮爷爷奶奶刷完碗,然后换上运动鞋出门,沿着釜溪河畔跑步,一路跑到龙望山的山脚,再掉头跑回来,风声在耳边呼啸,她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气声和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似乎只有听见这种声音,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回到家后快速洗澡,打开江望送的星空灯,继续学习到头发干透,然后睡觉。
每天如此,周而复始。
她似乎做到了江望说的那样,漠视。
她也不再去想生与死的问题,日子正常到仿佛初一那天的事真的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她还是她自己。
苏怀南坐在爷爷家老旧的书桌前,把书桌收拾得整洁有序,书包挂在椅子背后,里面满满的试卷和练习册沉沉地拉着帆布书包向下坠着。
桌面放着一只棕色松鼠笔袋,她一直分不清蒂蒂和奇奇,但不妨碍她都喜欢,这两只松鼠总是笑着,单纯无辜的眼睛大大的,沉默地看着她。
她展开昨天的报纸垫在玻璃压桌板上,然后又把化学试卷叠在报纸上。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种老式书桌上一定要压一块玻璃板,冬天冻胳膊,夏天黏胳膊,而且写字时笔尖触碰到硬硬的玻璃,有种孤绝的以卵击石的错觉。
苏怀南摘下黑色签字笔的笔帽,刚写下一组方程式,手心就传来灼热的刺痛感,她更换了一下握笔姿势,让手心展开的更多,食指却不小心碰到笔尖,染上一片黑色,她连忙拿出纸巾擦拭。
手掌面对自己时,又看到了手心刺眼的豁口。
那天没能好好处理被玻璃刺破的伤口,化了几天脓水,一直用碘伏涂抹消毒,让原本翻着筋肉的伤口看着更加猩红渗人。
好在还是管用的,这两天终于消下去些肿,但还没结疤,握紧笔的右手每写一个字都扯着手心的伤口,每个字都写的很慢。
字字泣血,她忽然想到一个很适合此情此景的成语。
嘴角向上咧,挺好笑的。
真好,她会给自己讲笑话了。
她重新拿起笔,轻轻的握住,手指远离笔尖,每一笔也写得更慢些。
目光沉静温和,仿佛真的一猛子扎进了题海。
额前的碎发拨了上去又垂下来,她随手拿起桌边的一个小夹子夹在头上。
到订正答案时,满篇红色的圈圈叉叉终于告诉她,还是不一样了。
氢氧化镁忘了加沉淀符号,氧化钠和硝酸的反应竟然生成了一氧化氮,含氮有机物不饱和度的计算公式也错得一塌糊涂……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身体里的所有喜怒和记忆都被一种莫名的东西挤占,只留下一个线头,她扯不出来。
红色笔尖不小心将试卷戳了个洞,她移开试卷和报纸,那个凹陷原来是玻璃的裂痕,似乎是她小时候把装着滚烫牛奶的搪瓷杯直接放在桌面上烫裂的,为此她还差点挨打,好在爷爷帮忙背下了这口锅,结果白白让奶奶念叨了三天。
玻璃下面压着一些老式的一分钱两分钱纸币和各式各样的邮票,还有一些黑白老照片,一张彩色照片在一堆黑白照片中格外醒目。
是爷爷奶奶还有大姑姑二姑姑爸爸妈妈以及小叔一大家子人在彩灯公园的合影,照片右下角显示的数字是20000126,应该是千禧年,一大家人去看灯会时拍的。
照片中的苏怀南还不到五岁,骑坐在爸爸肩上,妈妈给她用红色头花扎了两个小辫,像小刷子一样垂在耳边,眉心还贴了一颗亮晶晶的“美人痣”
。
她一只手提着一个小灯笼,一只手拿着一个“凭天转”
转来的糖画龙,笑得看不见眼睛。
真幸福啊。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这样了呢?
苏怀南仔仔细细地观察着照片里每一个人的表情,她一直对胶卷相机拍出的照片情有独钟。
一开始她也不明白,她不是一个不喜欢改变的人,数码相机的出现让她不用顾虑一卷胶卷只能拍36张,而对每一处喜欢的场景都小心翼翼的做选择题,也不用在胶卷送洗的那几天焦急等待,担心曝光、担心出现红眼、担心闪光灯是不是让自己闭眼了,数码相机能及时反馈所有,不满意立刻重拍。
可为什么她还是喜欢胶卷相机拍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