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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金奎窝在红河甸,除了琢磨他的宏图伟业,也没别的事可做。
他是铁了心,要把慎年拉上他的贼船。
翌日,杨金奎睡到日上三竿,绸衫也懒得套了,照旧是一身短打,摇着大蒲扇,来邀慎年去寨子外转一转。
慎年是客随主便。
杨金奎见娇俏可人的三小姐跟在大舅子身后寸步不离,他心里就要作痒。
昨夜听了半宿的红拂夜奔,杨金奎看令年的眼神别添几分热切:“三小姐,会骑马吗?”
杨金奎一张嘴,令年立即全神戒备。
开口之前,先瞥慎年一眼,见他的表情,似乎也没反对的意思,令年话到嘴边,又改了,“会。”
“好。”
杨金奎兴致勃勃,叫彝兵牵马来。
令年一出门,杨金奎又站住了脚,用眼神挑剔令年那身乡下老婆的打扮——他简直怀疑令年是诚心要在红河甸乡民面前丢他的脸。
上海来的于家三小姐,就这么个尊容?他把眉头一皱,骂彝女们脑袋笨,不会伺候人,“这不是乡下人的衣裳吗?谁给预备的?”
听说是如夫人,杨金奎骂声混蛋,“简直是辱没三小姐。”
令年忙请杨金奎息怒,又夸他的如夫人细心周到,“将军这一身打扮,就一点也不辱没你。”
“过奖过奖。”
这话听着像恭维,杨金奎下意识地就要谦虚,可转眼一看,自己穿的一身土布短打,胳膊裤腿挽得老高,当场就能下田插秧——这哪里是恭维,分明是笑话他乡下人穷酸么!
杨金奎鼻子里出气,哼一声,抄起鞭子请他们两位上马,“请。”
慎年看不惯杨金奎,又懒得和他打口角官司,见令年嘴下不留情,他倒乐呵了。
作为上海来的肥羊,于家兄妹便被杨金奎陪着,一群扛枪的彝兵半为开道,半为押送,离开土司府。
红河南岸的思陀甸也是坝子,被河水浸透的红土散发的热气,一阵阵往人脸上扑。
幸好是骑在马上,幔帐般的密草刚够上马腹,在令年的草鞋底轻轻刷着。
马蹄踩着紫红色的三角梅,翻过山坡,往坝子里俯视,梯田里零零散散栽着几杆青玉米,红河岸上有灰白色的鸽子跳来跳去,在泥地里啄食。
杨金奎来了精神,拿起枪就往鸽子堆里瞄准了。
谁知令年的马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鸽子扑棱棱都惊散了,杨金奎很扫兴,说:“得了,今晚的鸽子汤飞了。”
令年看着鸽子掠过密林,问:“将军,这里的人养鸽子吗?”
“人都吃不起饭了,还养鸽子?它们是在那里刨盐吃呢。”
杨金奎把枪往旁边一丢,下马抓了把红泥巴给慎年两人看,明晃晃的日头照得泥里晶莹闪烁,“前些年马帮还从芒康贩盐过来,都是沿河走的,这泥里不知道洒了多少盐,不长庄稼,光养野鸽子了。
你看,这盐粒也是红的,芒康人都叫桃花盐。
这几年马帮不来了,思陀甸也穷了。”
山坡上忽高忽低,几人下马走着,杨金奎把周遭那些绵延起伏的红丘陵指给慎年看,“地无三分平,人无三分银,说的就是这红河甸。
彝人伺候不了庄稼,不像汉人会点窝埋种,你看那玉米,种子也撒下去不少,稀稀拉拉的,还没半尺高,就被牛啃光了。
到处都是山洼子,本来地就少,七八个县,连个田税都凑不齐一百两,临安府都懒得治理这啦,也成了个三不管。”
杨金奎这几年当官,对这苦哈哈的彝寨有了点悲天悯人的情怀,“唉,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慎年心想:你就是头一号的刁民。
他问杨金奎:“不是有锡矿吗?”
杨金奎狠狠吐口唾沫,“几个大矿,都让洋人买断了,哪有咱们的份?”
他现在满脑子琢磨的就是一个字:钱。
顾不得抱怨了,杨金奎挽着裤腿进了梯田,把几杆玉米踩倒,他请慎年坐在地头,青纱帐似的玉米遮住大太阳,正好谈生意。
杨金奎一双眼睛贼亮,亲亲热热叫着大舅子,“玉米种不活,鸦片还怕种不活?那简直跟猪没两样了。
你不知道吧,贵州的烟,四川的烟,都赶不及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