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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音乐人,沈暮洵认为每首曲子都和主人创作时的心境有关。
比如他爱江声的时候,怎么写得出充满恨和怨怪的调子,他恨江声的时候,又要从哪里挖掘他零星的爱意写得甜蜜。
音乐是有灵魂的。
创作者在敲定每一个音符的走向时,心底所构思的东西是很隐私的。
是爱,是欲望,是妄想,只有自己知道。
一首歌是一个故事。
一首歌是一段秘密。
《安妮》是江声作曲,沈暮洵填词演唱,写的是他和沈暮洵的开始。
他们的缘分起始于一场意外,在那场意外来临前,他们只是同一个大学、同一个社团里并不熟悉的、普通的两个成员。
可偏偏意外发生了,命运的齿轮旋转啮合。
睡着的江声和进来找东西的沈暮洵,被关在了音乐教室一整夜。
音乐教室外是一棵非常大的樱桃树,开着雪白的小花。
那棵树不怎么结果子,但的确非常非常茂密。
树叶莎啦啦响了一整晚,像是下了一晚的雨那样。
那不是愉快的夜晚,因为他们总是吵架。
江声不讲道理,不巧沈暮洵也是。
他们推卸责任,从抱怨演变成一场争吵,最后上升到人生攻击。
江声说他早就想说了,沈暮洵唱腔不可理喻还洋洋得意觉得很帅气,比破哨子还难听。
沈暮洵立刻反唇相讥,攻击他的曲子充满不知所谓的浪漫主义空谈,是高傲的音节拼凑而全无内涵。
沈暮洵那时候也才十八九的年纪,没遇到过比他更难缠更骄傲的对手,除了江声。
他们被困在拉闸停电的音乐教室,手机电量根本撑不到后半夜,除了吵架他们什么都干不了。
春天的夜晚还有些冷。
江声穿着短袖,哪怕被冷死都不想缩到他旁边取暖。
沈暮洵也是。
冷,特别冷冷。
——但是他都不向我靠近一点,凭什么我要做那个主动的人。
他们默契又充满怨气地度过快被冻死的一个夜晚,第二天起来,江声在肩膀上发现了沈暮洵的外套。
但离开的时候依然打着喷嚏踹了他一脚,沈暮洵气笑了,原样奉还。
命运的特点就在于它的不可预料。
一周之后,互相厌恶的两个人又被关在一起了。
这次是真的下雨了,初春的雨夜很冷,江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和第一次的争锋相对不同,这一次是沈暮洵的单方面犯贱。
他发现江声怕黑怕鬼,所以故意讲些雨夜的校园怪谈惹江声生气,江声一生气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他这里砸东西。
沈暮洵被砸得很疼,说他无理取闹。
江声说是他先开始的,就该他受着。
沈暮洵就说,那我道歉!
道歉行了吧!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