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抉择

伊森没有说话。

手心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没入了寸许长的指甲，血沿着掌心的纹路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其实她已经不想再问下去，答案显而易见，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开口。

伊森再次摇头，不愿意回忆那场内战的惨烈状况，“我在战场上失了太多的血就变成了这幅样子，苟且偷生至今……不过没关系，这些都不要紧，还好，我找到你了……你是……阿莱斯最后的希望了。”

像是有什么忧伤慢慢沿着简陋的木板窗户占据了整个屋子，一段很长的沉默，伊森盯着莫洛泣血的双眼，眼睛里流露出一闪而过的欣喜。

她突然开口道，“那你为什么会来米斯特？”

伊森恢复常色，“这里是密党的地盘，我想会比较安全，我想要一把武器，于是跟着那个男孩儿找到了这里，不过最重要的是，我来这里的贫民区是来找一个人。”

莫洛轻轻开口替他说出答案，“帕特里克？”

“你知道？”

伊森也颇为吃惊。

莫洛倒是没什么表情，“贫民区的血族首领，听说他统领贫民区多年，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中立党阿萨迈族的亲王之子。”

阿萨迈，除了希太之外中立党最大的氏族，实力不可小觑，至于行踪更是不可捉摸。

莫洛对于帕特里克的这个身份倒是一点没有异议甚至在她之前怀疑的范围之内，那个人的能力和判断力的确不该只是个贫民区的叛乱者首领这么简单。

恍然与确定之间，她又听见了伊森的声音。

“我二百岁就跟着大人，大人替我还清我们家族所有的债，虽然我只是一个落魄世袭血族家族的后人，大人从不嫌弃我的出身提拔我，送我去学院，教给我很多东西，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

伊森陷入回忆，但很快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我只是不想大人一生心血都落到阿尔蒂安特和希太手里，虽然现在阿莱斯式微，但我想我至少可以杀了罗兰，为大人报仇。”

“父亲……当真是罗兰杀的么？”

莫洛不相信般的试探性问道，她完全相信伊森，只是她不相信罗兰真的会亲手杀了父亲。

伊森两只手抱住莫洛的肩膀，浑浊的眼珠中透着丝丝坚定，盯着莫洛如同血池地狱一般的双眼，开口说道，“我亲眼所见罗兰的剑穿透了大人的心脏，如有虚言，必在阳光下飞灰湮灭。”

她的眼睛在一瞬间又变回原来的水蓝，只不过布满阴霾，像是阴天下的亚得里亚海般灰暗没有一点神采。

二十多年所抱有的信念全然倒塌，从她从棺材里出来，她感受得到她还活着的那一刻，她只想活下去，她已经不再是莫洛·阿莱斯，她只是莫莉。

她原本下定决心，此生不再回魔党，只想做莫莉，而不是莫洛·阿莱斯。

可是如果是这样，她开始动摇，因为她不能做家族覆灭的旁观者，她不能任由守护她的父亲就这样被罗兰刺杀而无动于衷。

她沉声道，“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