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释（4）

她再次摇头，语气里却带了嘲讽，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伊利亚德，“大人可知属下在过去十三年中每一个日日夜夜几乎都会噩梦，早知如此属下应该早点告诉您属下想离开阿莱斯，是不是这样会少挨一些鞭子。”

在过去二十年的日夜里，你是噩梦永远的主角。

在过去二十年的日夜里，我只敢在梦里叫你一声父亲。

在过去二十年的日夜里，我有多害怕有多委屈，你知道吗？

现在你跟我道歉，只是为了不想让我离开？

多可笑？

多讽刺？

伊利亚德同样一声轻笑，“也许吧。”

然后俯下身拾起掉在地上的银质盒子，伊利亚德没有垫任何东西，手指不断被腐蚀，皮肉被银腐蚀的吱吱作响，然后又不断愈合又被腐蚀。

她下意识恭敬地奉上一块手帕，她在伊利亚德面前一向要把事情做得完美。

“无妨。”

伊利亚德打开盒子，盒子里只放着两样东西，一张铅笔的速写折叠的整整齐齐放好，另一样是代表阿莱斯至高无上权利的鸢尾花徽章可以调动魔党全部的兵力。

这是伊利亚德最珍贵的东西，一样代表死去的妻子是他一生所爱，一样则代表了魔党最高的权力。

伊利亚德把盒子里的速写拿出来给她看，“这张速写是你母亲从前画的，夹在日记里，是那本日记的封印本体，把这张速写烧了就能打开日记知道你想知道的。”

莫洛接过那张速写，上面是一张认真描绘的背影，是她最熟悉的，属于伊利亚德的独特的背影，高大而又冷峻。

伊利亚德把徽章递给她，“这枚鸢尾花徽章可以调动魔党所有军队。

这个盒子你拿走吧，我已经不需要了。

至于你想不想知道真相，决定权在你。

你想不想离开阿莱斯，决定权也在你，好吗？”

只是这么长时间我才明白，我已经没有了维拉，我不能再没有你，有你就足够，过去还是权力都不那么重要了。

错了二十年，我知道难释你心头委屈。

无论你会不会知道真相，我都认了。

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她听见了伊利亚德商量似的口吻，却觉得像是穿越到了小时候，七岁以前，伊利亚德才会跟自己说今天早点睡觉，好吗？

她轻轻摇头依旧是觉得讽刺和不习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莫洛最终退出了伊利亚德的寝室，很可惜没有狗血的父女俩抱头痛哭，她只是心中略略释然，像是噩梦初醒时还没能从噩梦中的情景挣扎出来，她慢慢回味着伊利亚德对她说的每一句话，过去二十年来的每一句话，相处的每一个场景她还是会微微颤抖，有些事情不只是道歉就能一笔勾销。

原谅或者不原谅，离开或是不离开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其实伊利亚德也并没有做错什么，自己苦苦追寻的真相就在自己手中握着，打开不打开也没有什么意义，自己也是只是在意是不是伊利亚德亲手杀了母亲这一件事情，至于往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吧。

可她还是没有原谅伊利亚德，至少在表面上她没有做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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