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宴本打算上床躺一会的，然现在被迫吃了顿饭还不能上床躺着，手里的书都有些看不进去了。

他抬头望了眼坐在侧位批改奏折的人，有几分泄气，脸颊微鼓，低头继续看书。

书卷边角被他捏得稍卷，小皇帝察觉到了立马抚平，抚平后又卷起，而后又抚平，好像发现了打发时间的乐趣一般。

玉杆狼毫笔顿住，持笔的人似有所察觉的看向小皇帝，目光停住许久。

自秉笔看过来，在一旁的老总管就恨不得俯身提醒小皇帝，然他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眼见着那位高权重的宦官破天荒笑了，在老总管认识里这就是杀人的信号，他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

小皇帝不明所以地抬头侧看着老总管，清澈的眼眸满是疑惑不解。

老总管不敢大咧咧的使眼色，见小皇帝停下动作看过来后立马低下头。

“陛下看的是何书，如此入迷？”

还不待小皇帝多想，一道淡然带着冷意的声音便响起，很熟悉。

“《治经政要》。”

小皇帝老老实实回答，搭在书上的手不自觉遮住书角。

他这回答一出，老总管又提起了心。

谁不知道这秉笔的狼子野心，扶持傀儡皇帝上位，就是为了后面的夺政。

现在小皇帝直接回答自己看的是治国书籍，这不是……

老总管屏住呼吸，脑子里飞速转着想待会如何应对。

出乎他的意料，秉笔似乎没有生气，甚至他还走了上来，走了上来……老总管的心忽上忽下，现在彻底卡住了，他在想待会该以哪个姿势求饶好保下小皇帝。

宦官直接走到小皇帝身边，这本身就不符规矩。

然现在朝廷都是秉笔的一言堂，谁又会直接说出来呢。

丝丝冷香入鼻，小皇帝不适应地挪动了下身体，幸好这宦官只是随意拖了张座椅过来。

“嗅什么？”

他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错，没有动不动就杀人，虽然周身是一如既往的阴郁。

小皇帝看过去，如墨的眼眸看着秉笔，“秉笔身上有香气。”

老总管忍不住了，哆嗦一下，立马跪了下来，他一动作，其他宫人立刻跟着跪下。

小皇帝不明所以，疑惑看着他们。

陆宴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可谓是单纯简单，虽然不受宠，但他不用去想着如何揣摩他人。

他自然不会知道，太监因为身体的残缺，身上大多会扑有浓烈的香料来遮掩。

过了一响，秉笔看着小皇帝茫然的眼眸笑了，“陛下好奇吗？”

他的语气里辨不出喜怒，只能让人觉得很平静，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老总管听着这话只希望他们的小皇帝能示弱，聪明一点。

小皇帝：“嗯，大抵是从未闻过。”

完了，老总管这么想。

陆宴缓慢眨了下眼，尚未长开的小脸显得乖巧无害极了。

莫名其妙收获了一个香囊袋的小皇帝呆呆的望着秉笔离去，陆宴有些不懂，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随身带的香囊给自己。

小皇帝低头看着手里的香囊袋，面料很是熟悉，前几天老总管才跟他汇报过，说是西塞上供的云纱绡，仅有一匹，他当时觉得好看就稍稍留心了。

现在没想到秉笔倒比他先用上了这云纱绡，凑近了看，做工很是精细，花纹色彩淡而不艳，冷香扑鼻，倒是好闻。

“陛下。”

老总管站起身神情不安的盯着那香囊。

“嗯？”

小皇帝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