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喃喃这些天过得太过美妙，让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

梦里。

楚家没有联系过她，林晔不再来骚扰她，沈知行是她温柔的男友，刘子璇是她最好的朋友，班主任不止一次表示如果她高考正常发挥就能冲榆海两所高校。

可，梦永远是梦，总会有醒来的那天。

在那场教室闹剧过后，楚喃喃又恢复了往日的学习状态。

哪怕是交往了男友，也并没有打断她的计划。

清朗的学生们有无数种人生，他们可以高考，可以出国，哪怕高三毕业后gapyear（注）。

家长都会给他们最大的支持。

但对楚喃喃来说，高考，是她实现阶级跨越、摆脱原生家庭的唯一选择。

她十二岁的时候母亲病逝，九年义务教育让楚建华不得不送她去上初中。

可当她在中考取得优异成绩的时候，楚建华不愿支付那并不昂贵的高中学费。

他想修改楚喃喃的志愿，让她去护校或技校。

在楚建华看来，女孩从来不配掌握知识，她们应该像楚喃喃的母亲南鹤或是妻子马晓梅那样，温婉可人，识一两个字，相夫教子，孝顺老人。

丈夫回家有口热饭，孩子穿上洗干净的衣，老人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这才是一个完整女人应该做到的。

母亲病逝后，楚建华妄图这样洗脑她。

但楚喃喃不信。

初三那年，楚喃喃穿的破旧，并不怯懦，挺胸抬头地走进了清朗的校长室，换取了一份奖学金协议。

高三这年，楚喃喃站在同样的地方。

在她左边，坐着林晔父亲的助理陈路征，在她的右边，站着楚建华和马晓梅。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叫你过来吗？”

校长表情严肃，就像是法官。

楚喃喃摇摇头，她目光直视，窗外的阳光穿透窗户进入房间，却给不了楚喃喃温暖。

成年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楚喃喃以为自己在楚家已经感受的差不多了，但陈路征的话语，却告诉她——欢迎来到成人世界。

“贵校对学生的培养林家一向认同，不然，林先生也不会在林晔入学后，每年赞助一千万的。”

陈路征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他穿着西服套装，一双保养得当的手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然后掏出胸前的帕子擦拭着。

校长附和着：“多亏了林先生，清朗这些年发展的很好。”

陈路征笑着摇摇头：“但林先生希望的是，林晔可以快乐的度过他的高中三年。

他并不希望，有不稳定因素让他的儿子在学校里受到伤害。”

楚喃喃的拳头紧紧攥着。

此刻，她宛如站在冰窖中，从头到底，一片寒冷。

“我们一向不怎么关心学生的个人，这方面是我们的疏漏。”

在老师面前耀武扬威的校长如今面对这个年龄几乎能做他儿子的助理时，反而紧张的额头冒汗，“为此，我们会专门组织专题研讨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这一方面的。”

陈路征似乎很满意校长的态度，但对于在场的另外三人，他并没有拿出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