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张苏想说是程宇自己不吃的，自己劝过了，但一想确实也是自己没将程宇照顾好，将想要解释的话又吐了回去。

“行了，娃一会就醒了，兑点糖水，等娃醒了喝点再吃饭，免得伤了胃，”

年纪大了，这一通折腾让老李头有些受不住，叮嘱完了便要离开。

“李医生，我送你！”

张苏去兑糖水，程家勇送老李头出了门，本是想将人送到家的，老李头拒绝了。

做什么都不能丢了良心，小宇你以后有出息了也一定不能忘咯！

…

小宇都高中了，再等三年就考大学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

就盼着咱小宇娶媳妇，奶身体这么健康，还能帮着带带孩子。

…

脑海里一桢一桢地播放着有关于王禾的记忆，最后却汇成那张黑白照，这张照片彻底击破一切心里防线，哭了，泪流地悄无声息，却溢满了悲伤，“奶奶！”

“肯定是小宇醒了，”

张苏正将兑好的糖水端到程家勇手上，便听见房间传来的动静，连忙放下碗进了屋内。

张苏急匆匆地进了里屋，里屋还是以前的那种白炽灯，散发着的昏暗光线，让张苏看得不太真切，走近了些，再近了些，方才试探着问到，“好点没？”

似是没听到张苏的问话，程宇仍旧两眼无神地盯着头顶灰色的蚊帐。

“妈去给你端点糖水过来！”

看着程宇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张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借着端糖水的理由出了房间，在脸上胡乱地一摸，手上全是泪，用纸巾擦了好几次才好了些。

“小宇呀，喝点糖水吧，”

见着程宇仍没有任何反应，张苏背过去抹了下眼角的泪，再转过身，语调放得很轻，生怕再刺激到程宇，“知道你舍不得你奶，但是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身体呀，你奶看着心疼，走得也不安心啊。”

许是张苏的话起了作用，程宇眼珠迟缓地转动了一下，然后爬了起来，一口喝完了床头的那一大份糖水，“妈，还有饭嘛？”

“有，有，妈这就去给你端，”

程宇主动吃饭，张苏激动得路都有些走不稳，饭因为时间太晚已经凉透，怕程宇饿着，张苏便下了份面。

新鲜出炉的面还散发着热气，还放了一个活包蛋，鲜嫩的白再配着青椒肉丝的臊子，显得很有食欲。

汤的滚烫透过青白的瓷碗传到程宇的手掌，再通过神经系统传到大脑皮层，明明是一个很快的过程，在程宇这却过了许久，久到程宇一碗面都吃完了才意识到似乎有点烫。

吃完面，程宇跟张苏两人道了晚安，然后盖上了被子，只是并没有睡着，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后来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睡得也不安稳，总会猛地便被惊醒，惊醒了却又想不起梦到了什么，这样断断续续地到了四点多，天灰蒙蒙的，还看不清不远处的状况。

起床刚引了火，水都还未烧开，便来了好些中年男人，或带着锄头，或带着铁锹，这些人，是帮程家奶奶下葬的。

他们干这行很久了，不需要多余的动作，便抬走了那口黑棺材，整个过程悄无声息，一路上抛撒的黄纸，飘飘散散纷纷扬扬，终究归于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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