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书的脑袋很混乱，他颓靡的坐在手术室门口，心里一边祈祷着里面的人没有事，脑海里一边闪现出多年前江柚黎问他的那句话。

她说，“沈梦书，如果有哪天我死了，你会哭吗？”

那时候对于生离死别还没有什么概念，每天在实验室摸着冰冷的尸体将他的心冻的几近麻木，但当江柚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沈梦书还是停下来思考了一下。

虽然知道这只是假设，但是当他去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沈梦书的心还是像被针扎过一样。

是的，他爱她，但他从来不说。

“少拿这种无聊的问题来试探我。”

沈梦书垂下眼睑，一边吐槽一边整理学期末要考试的重点笔记，“放心吧，我是不会回答这种还没有发生的假设性问题的。”

沈梦书向来毒舌，江柚黎早已经习惯了。

她托着腮，看着他手中的笔在笔记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思绪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她叹了口气，有些抱怨的说：“哎……世间万物谁也说不准的！

万一哪天真的发生了，你恐怕连哭都来不及！”

笔尖轻轻一顿在本子上划出一个小黑点，他抬起头斜睨了她一眼，左手的手指用着不是很重的力气点在她额头的正中间，然后向后一戳，“行行行，我肯定会哭，而且还哭的稀里哗啦，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够了吗？”

他说着，指尖突然柔了下来，继而向上滑去，缓缓的抚平她深皱的眉头，“笨蛋，我肯定会难过的！

不过你怎么又想到问这个了？”

“那是因为……”

江柚黎撇了撇嘴，身体朝着他的方向倾斜过去，两只胳膊攀上沈梦书的左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上节课医学系的那个老教授刚说过，人在死后最后丧失的听觉。”

“所以你想听我在你面前哭？”

“不是！

我是想说，如果哪天我出了意外，在我死后的那几秒，你不要一直拉着我的手哭，而是记得告诉我，你爱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是带着一点小小的试探的，但很快她的眼睛又暗淡了下来，“但是我知道，你是不可能说出那句话的，所以能听见你的哭声就好，至少这样我会还可以跟自己说，你很在意我。”

“……”

……

回想起来，沈梦书对于江柚黎的态度好像一直就是这种很平淡，漠不关心的感觉。

可是，他爱她。

如果可以，他想在她健康的时候，对她说一遍。

——

沈梦书倚靠在墙角，后脑勺狠狠地磕在上面，

一下，又一下，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里的疼痛。

不知等了多久，手术室里突然冲出一位护士，“病人家属呢，过来签个字！”

一般手术进行一半又让签字的，大概率是出现不好的事情，但如果一直不签字，可能会错过抢救的最好的时机。

沈梦书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却卡在了与病人关系的那一栏。

他是以什么身份签字的？

亲人？爱人？

好像都不是——

他已经完全没有资格插手江柚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