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猝不及防，切身体会到了东西方文化差异。

他盯着毫无防备睡在他眼前的荻野和真看了半天，直到对方的胸膛节律性地微微起伏，呼吸逐渐变得平静绵长，他才下定决心。

不能退却。

……至少现在不能表现出来。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床边，一条腿跨上床沿，一手扶着床头俯下身，柔软的床铺陷进去一块，荻野慢吞吞地睁开眼。

森鸥外用一只手轻轻覆在荻野的脸颊上，拇指指腹摩挲颧骨上交错的x型伤疤。

他低下头亲吻荻野的额头，感到对方的睫毛扫过了他的下颌。

“晚安，好孩子。”

荻野闷笑一声，森鸥外甚至感受到了他胸腔的震动，指腹下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温热脸颊稍微鼓起，那是微笑时牵起嘴角的颧肌。

如此鲜活生动。

森鸥外指尖微蜷，慢慢抽回手。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兰波，后者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他轻轻收回腿，把被压出褶皱的床铺整齐，退出了卧室。

一出门，森鸥外就几近落荒而逃，火急火燎地快步走在铺着长绒红地毯的走廊里，他打开书房的门，迅速把自己关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脊背紧贴着门上冰冷的装饰性花纹，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走向不对啊！

！

！

他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作为活生生的人类生存的时候了。

在这具异能化的躯体里，心脏在胸腔内蓬勃震颤，泵出的血液在血管内汹涌奔流，扩张的毛细血管引起面颊发红发烫……如此软弱无力的生理反应。

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羞耻心太重了……需要摒弃无用的情感，否则只会徒增烦恼。

刚才荻野和真和兰波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让森鸥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缓过劲来，才觉得不对，他的思路都被带偏了。

森鸥外打开书房的台灯，在电脑上搜索下载有关意大利人生活方式的电子书，等他一目十行读到饮食习惯时，骤然明白了一个月前食堂夏威夷风味水果披萨消失的始末。

他又默默取出了好久没翻过的精神病学与心理学相关的书籍复习，不死军团的军医拿这个没用，做地下黑医也用不上这个，但现在他迫切地需要这些书和资料来佐证自己的判断。

就他所知的情况来看，荻野和真，以及他最先遇到的那个神秘男人，一定有精神病，至少其中一个有。

大概率是那个神秘男人有病还带坏了荻野和真。

否则正常人能有这么奇葩的观念？能说出这么丧心病狂的话？

谁会无缘无故觉得自己不完整？又不是什么三流爱情小说，缺了对方就要寻死觅活。

什么你我是一体，爱我如同爱你自己，那个糟糕的男人都教了他什么东西啊！

太龌龊了！

带坏小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