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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网络,没有游戏,没有抖音,时间仿佛忽然变得粘稠起来,一天比以往三天都多,刘骁在自己的田庄里怡然自得的过着地主的日子,游泳,钓鱼,射箭,晚上在篝火上烤鱼虾下酒,听于老大讲过去的故事。
表面上是听故事,其实是在深入了解这个世界,于老大原是两淮人士,当过水师士兵,贩过私盐,北曾到过大漠,南到过闽粤,经历颇为丰富,从他这里,刘骁终于搞懂了一个本来让他眼花缭乱的概念。
这就是南宋的物价和通货膨胀问题,简单来说,基准货币是钱,也就是间带方孔的铜板,最低面值的钱是一,也叫小平钱,宋之前是一千为一贯,但宋朝规定七百七十为一贯,小平钱之外还有折二,折三,甚至当十的大额铜钱,当然钱币的直径也大,但终归还是比面值要少耗用铜材,这就是典型的用金融手段剥削百姓。
比如一贯钱是七百七十,那么用折二钱就只需要三百叁拾伍,重量相差一半,这还算好的,起码用的是铜,铁钱就坑人了,比铁钱更坑人的是交子纸币,纸印的钱,官府说它值一贯,那就值一贯,官府用这张纸买你家的粮食和牛,但你用这张纸去市场买东西的时候,对不起,一贯交子只当三四百用。
所以市场物价飞涨,主要指的是纸币的膨胀,如果你手持铜钱去买,就没那么夸张,如果你拿着白银或者黄金,那就更是硬通货了。
刘骁总算是搞懂了,怪不得马克思说,金银天生不是货币,但货币天生就是金银,这句话在国要加一个铜,看来贩铜过来也是个财路。
篝火堆旁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向白龙王讲述了农人的艰辛,佃户的产出有一半要交给地主,剩下的自己留作口粮勉强够吃,但遇到荒年就不够了,只能卖儿鬻女,就算是自己有土地的农民遇到灾荒也入不敷出,也只能廉价把土地卖给地主,自己沦为佃户。
地主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年景好时低价买入囤积粮食,荒年时高价卖粮低价收地,地主们还有度牒拿来避税,小日子不要太滋润。
老者说,官府也有体恤百姓的法度,比如说规定只有稻米要交租,如果在地里种麦子豆子就全归佃户所有,所以农民们会趁着农时不同轮种稻子和麦子,等这一轮稻子收获之后,就该种麦子了。
刘骁在临走前吩咐于老大一句话:“我不管你是偷也好抢也罢,拿脸皮赊也行,总之要搞到猪牛羊马等牲口,要母的,要最好的体质品种和岁口。”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刘骁也该回去了,他说自己再过半个月回来,便在众人注视下回了龙宫。
……
回到冷森森的烂尾楼,外面还是漆黑的天,一盏孤灯下,王大锤打着瞌睡,刘骁再一次的恍如隔世,主要是时间不同步带来的疏离感,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世界有些陌生。
距离早操还有一个小时,但刘骁不想去上学了,他觉得重读对自己来说就是浪费时间,上不上大学也都无所谓
不上学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如果被学校开除,老爸能把自己活活打死,所以刘骁短暂取舍后还是回了学校,他换上校服,步行走到树德学围墙外,趁着清晨的黑暗,爬上一棵大树,跳到围墙上,轻松落下,整理衣服,走到寝室楼下等了一会儿,电铃响了,高三学生们匆匆起床洗漱,下楼集合。
刘骁很自然的混进了队伍,做完了早操,吃了早饭,开始第一节课,班级的座位不是按照身高排的,而是按照成绩排,成绩好的坐前面,刘骁的高考成绩不佳,坐在最后一排,这正给了他摸鱼的机会,老师讲什么根本不听,拿出手机用书本挡着刷手机。
他刷的聚精会神,没留意班主任张老师已经走到了跟前。
“刘骁,你站起来,给大家讲讲你在干什么?”
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同学们哄堂大笑,张老师环视四周,说班长把笑的人名字记下来。
立刻鸦雀无声,张玉峰就是班长,拿着笔一个个记名字,刘骁奇道:“他啥时候当的班长?我怎么不知道。”
班主任说:“昨天晚上班会上选举的,怎么,你反对选举结果么。”
不等刘骁耍贫嘴,班主任一把将他的手机夺了过去,本来以为刘骁是在打游戏或者看小说,没想到竟然是在买书。
《国历史地理图册》,《母猪的产后护理》,《杂交水稻的田间培育》,《淀粉生产工艺》、《马匹人工改良品种操作大全》,尽是些稀奇古怪的书。
张老师把这些书名念了出来,大家都尽量憋住不笑,刘骁毫无羞愧之意,光明正大的班主任对视。
“你上学就看这个?”
张老师冷冷道,“家长花钱让你复读,不是让你看这些杂书的,怎么,你不想上大学,想去当农民么?养猪种地。”
刘骁说:“家长花钱让我重读,是为了我好,但也是为了还他们的愿,因为我爸妈都没上过大学,他们就想让儿子替他们弥补遗憾,但这并不是我的志向,老师您说我想当农民,我不认为农民有啥丢人的,没有农民我们的粮食从哪来,我就是想当农民,想种地,想养猪,我还要种出成绩来。”
班长张玉峰脸色铁青,他在大会上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想拱城里的白菜,刘骁就说要当农民,要养猪,这是成心和自己作对啊。
张老师不由得扶了扶眼镜,认真打量这个学生,这是开学第一天上课,班主任的威严不容轻视,但她也不得不赞叹现在的孩子真有主见,如果不是在课堂上,她简直想为这小子叫好了。
“手机暂扣,午休到办公室来。”
张老师拿走了刘骁的手机,继续上课。
没了手机的刘骁依旧不听课,用笔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张老师在黑板上写完一行字,拿眼角余光一瞄,发现刘骁头也不抬的写着什么,肯定不是在记录,于是把刘骁叫到黑板前,问了几个问题,当然是回答不出,
“班长,去把他写的东西拿过来。”
张老师怒不可遏,这孩子简直无可救药了。
张玉峰颠颠地去把本子拿来,按照张老师的经验,学生偷偷写字,不是写歌词就是写情书,可是刘骁写的这是什么玩意,她都不好意让人当众读出来。
一节课结束,张老师这边说完下课,那边刘骁飞也似的就窜出了教室,向厕所方向飞奔,张老师无奈,气哼哼来到办公室,把收缴的手机和作业本往桌上一丢,冲坐对桌的王洛嘉说:“现在的孩子真来不得,你看看这小子上课写的什么鬼东西。”
王洛嘉好奇地拿起作业本读了出来:“长白二代种公,约克母猪幼崽,秦川黄牛幼犊,伊犁马驹,以上各类种马精子,人工授精工具,液氮保存装置,哈哈哈哈,这个学生是想当畜牧专业户么?”
张老师说:“我批评他,他还振振有词,简直无法无天,看样子不请家长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