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

次日醒来，秦北也不起身洗漱，只半拥着常嬴专心致志给她修指甲——她的指甲又软又长，昨天晚上没意识的去抓他的背，没把他抓个怎么样，自己反而劈了。

秦北才不会觉得是他自己皮糙肉厚，以及常嬴在那种情况下舍不得使劲挠他，也没有多大力气去挠他。

怀里的人儿口若丹朱，眉眼如画，那一抹英气被安眠的从容淡然遮掩过去，眼角眉梢还带着一丝妩媚，好似一把精致的宝刀藏于鞘中。

自己手里抓着的柔荑更是恍若青葱，虽然纤细，可上头的薄茧却是不少，该是平常没少习武的缘故。

手被人抓着自然别扭，可昨晚那样累，她又是个贯喜欢睡觉的，便在那个怀抱里迷糊的蹭蹭，跟只睡不醒的小奶猫似的。

秦北嘴角勾笑，将她的头发铺散开，那只暗箭留下的伤痕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与周遭细嫩柔滑的肌肤一比显得格外狰狞。

暗箭是把她整个人都穿透了的，不只是背后，就连身前也有一个差不多的疤痕，

陈承挑帘而入时就看见这副景象。

哎，三殿下秦司怎么说的来着？他个大老粗又没能记住。

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可还没等他把这首诗词说出来，便得了秦北一个饱含冷意的眼刀，吓得他飞快低了头夺门而出，连来请秦北议事的目的全抛在脑后。

废话，再待下去小命都不保了，谁爱来请谁请吧，他家里还有妻儿老小要照顾奉养，也有荫官要子孙后代去继承。

泺梁乾宁二十二年冬，五皇子秦北率十万大军攻入皇城，软禁继位不久的二皇子秦彦，助纣为虐的六皇子秦羽，自立为帝，改国号为定统。

尊先皇为梁高祖，杨氏为太后。

加封常嬴为一品护国夫人，立皇后陈氏静柔，乔贵妃蚩离。

并封赏了陈承同勤国公一干从龙之臣。

自此西燕与泺梁统一，普天同庆，秦北遂赶在年前选了一批秀女进宫。

这些事情常嬴根本不去理会，只是每日待在千秋殿里养胎，拿着怕冷当借口，一概不见人，连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都不出席，整个人彻底消失在泺梁官民的眼里。

千秋殿一草一木都未曾变过，该开花的开花，该落叶的落叶，一切的一切都与往日没什么分别。

婢子们沉默无言，说话也不敢高声叫喊；太监们小心翼翼，手底下的活计也都做的一丝不苟，半分怠慢也不敢有。

红叶依旧伺候在她的身侧，不同于前些年的拘谨，如今变着法子逗她开心。

可常嬴越发嗜睡，人也总是无精打采的，每日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大多时候都是迷迷糊糊，半梦半醒，折子也不再去批，门也没踏出去一步。

若是碰着好天气就去院子里晒晒太阳，逗逗折耳，若是天气不好便一睡就是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