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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廖威深夜来到苗圃的时候,他幸运地躲过了狼狗和保安,就在他借着月光用卷尺测量乔木的直径和高度时,由于爬到树上,一个打滑,他竟然从树端跌落下来。
但是,他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正在施工的深坑里。
由于没有想到有人深夜会到苗圃,施工的坑竟然没有围蔽。
廖威摔晕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拂晓,他被泥土压得喘不过气来时,才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深坑里,身上落满了泥土,腰部以下都剧痛,腿根本动弹不了。
而当他睁开眼睛往上看时,一大堆泥土从推土机的翻斗里倾泻而下,他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泥土重重地埋住。
他挣扎着从土堆里伸出一只胳膊摇晃着,整个脸和鼻孔已经被泥土堵住,几乎不能呼吸。
这时,正在指挥机械的施工员发现了廖威,他赶紧大声喊着让机器停下来。
但施工现场太吵了,再加上机器的轰鸣声,推土机操作员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叫声。
他情急之下捡了块石头朝司机投掷过去,石头打在挡风玻璃上,终于引起了司机的注意,但已经太迟了,又一翻斗泥土已经重重地倒下去。
当施工工人七手八脚地从土堆里把廖威刨出来时,他已经奄奄一息,送去医院急救,但终究没有挽回他年轻的生命。
听到这个噩耗,我失声痛哭,邱大状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安抚我。
廖威的父母亲赶到医院,死活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哭得几度昏死过去。
而他的亲戚们则上前追打我和邱大状,我内心愧疚极了,这是我平生做梦也没想到的事情,干我们这行居然也有生命危险。
整整一周的时间,我都无法从哀痛中缓解出来。
眼前总是浮现着廖威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
看得出,他多么富于好奇心和热情,然而,为什么命运会夺取这么优秀又年轻的一个生命,仅仅是那么偶然的阴差阳错,我以前总认为命运是公平的,人的一生是平衡的,某方面失去了,其他方面会有所补偿,某方面享受过头了,其他方面会被剥夺。
但是,我现在真的要质疑命运是否真的公平?还是,它也偶尔有打盹犯糊涂的时候?虽然,邱大状、陈老板、以及施工方都对廖威的家庭给予了经济补偿。
但是不行,廖威是为了查证自己的怀疑而死的,我必须继续查下去,完成他的心愿,否则他会死不瞑目的。
不过,我越是心情迫切,越是思路混乱。
感觉脑袋都快要爆炸了,但我还是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我们的盲点到底在哪里?看到我很晚了还不下班,邱大状拿了件衣服给我披上。
“你还在自责吗?这是一场意外,不是你的错。”
邱大状安慰我。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我重复着。
“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我送你回去。”
邱大状说着,双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