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上的高中管理很严，放学后买吃的是不被允许的事情，摊贩们的形势也越来越严峻，生意快要做不下去，但仍然有学生陪他们顶风作案，站在同一阵线。

由于不常做这种事以及漠视周围的性格，东玄并没有将老师的告诫和同学的警戒放在心上，肚子饿了的他只是在摊位前亦步亦趋地买了个手抓饼。

“加点什么吗？火腿肠、鸡蛋？”

摊主大叔刮着一对小铲子像是因有了客人而奏乐。

“都行。”

“番茄酱、沙拉酱、还是黑椒酱？”

“都行。”

“面皮要帮你煎得焦一些吗，最近的学生们喜欢这样吃。”

“可以。”

典型的顺从主义，这样的举动不是紧张使然，而是林东玄找不着南北的一种表现，连来到这种摊位前都纯粹是因为被饥饿感驱使，他并不享受这一过程，反倒还有些焦躁不安。

他是个倒霉的家伙，果然不安转化成了现实——下班提着公文包的男班主任正朝他这边走来。

灵光一闪，他想起这个男人曾经多翻警告过班上的人不要随便吃路边的东西。

否则?后?果?自?负。

应该要逃吗，果然是要逃的吧？

可那样做的话又好像有些对不住眼前这位老板，人家只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并没有触犯你们家的校规。

设身处地想一下，没有铺面没有岗位的老板远迢迢地推车来这边摆卖，事前也不知道要做多少准备工作，只为了卖出几张薄利多销的饼来养家糊口。

难得有一位客人下了订单，却当着面恶作剧似地跑了，这样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悲观吧？

可虽然老板的处境是能够理解的，但东玄这边的立场也相当不妙，被班主任逮个正着这种事很容易就会被小题大作升级成家庭教育和校方管理的问题。

（我不就买个饼而已吗？）

事后再回来跟老板道歉吧，现在我必须先离开班主任的视线。

东玄瞥了眼卖力翻动饼皮的老板，作品的完成看似还要花上一些时间，而他却已经跟即将要吃的那块饼同样置身于铁板热油当中。

逃吧。

逃避了卖卖规则、逃避了学校规章、逃避了自身饥饿的林东玄去到一个已经被风化的落叶老化的公园，这里还有一对生锈的秋千。

嗯，好像是家里附近的公园。

他从搬家到这边后一次也没来过这个公园玩。

“现在因为走难才过来这边真是抱歉呐。”

在内心诚恳道歉的东玄找到一张长椅坐下，现在是属于消磨时间的时间，他需要思考待会儿要怎么回去向那位老板解释。

尽管先前那些思考有可能是他在杞人忧天，说不准那位下达禁止口令的班主任也会有口腹之欲，现在正跟被顾客逃避的老板谈笑风生。

“真是的，我到底在干什么……”

这就是林东玄寂寞而又充满纠结的青春。

“等等！

你怎么走得这么快！”

远处忽然传来空灵悦耳的呼喊。

是在叫我吗？

确认四下无人后东玄才有是自己被叫到的自觉。

出于礼貌，他改变坐着的姿态站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