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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新到了一批彩绢,让府里裁缝为你裁衣,你穿的过于素净,不知道的,还当我苛待了你。”
谢时晏难的开了次玩笑,李昭却不接茬,她指了指请柬上的四个大字——“玉真居士。”
“我如今这个身份,怕不好太过张扬。”
上一次是皇后家宴,已经够出风头,如今老太太寿宴,主家以居士之名邀请,她怎么能穿红戴绿,宣兵夺主。
谢时晏眼眸微暗,他们谁都知道,所谓“居士”
、所谓“带发修行”
、只是个幌子而已,那是她身上的枷锁,困了她六年,从黔州到皇城,即使他如今身在高位,也无法帮她脱下。
究其原因,只因那地位最高之人的一句话罢了。
谢时晏冷冷盯着请柬上刺眼的字,他想,总有一天,他要彻底摘掉这个称谓,他要他的妻重新披上嫁衣嫁给他,她是公主殿下,是丞相夫人,唯独不能是这所谓的居士!
总有一天。
李昭也想到了这一层。
她听说过这位国公夫人,面上慈眉善目,却把诺大一个国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是个厉害角色。
去,为她在京城获得一个助力,不去,可能得罪一个敌人,她没有理由拒绝。
她看了眼时间,正月二十三,还有一段时间准备。
她高声招呼云蕙进来,“云蕙,研墨。”
人到七十古来稀,七十是喜寿,她别无长物,唯有抄几卷经书,聊表心意。
谢时晏却制止道:“不用她,我今天给你做书童。”
你——?
李昭眼里满是怀疑,她可从没见过谢时晏研墨,她认识他时,他就是一字千金的状元郎,谁敢让他研墨?
谢时晏笑了,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怎么?昭昭不要小看我,我可不是只会读书写字的书呆子,论研墨,我不比云蕙那丫头差。”
说罢,他起身,把李昭按在梨花椅上。
一手扶住砚台,一手捏起墨条,骨节分明的手匀速移动,一会儿,墨香四溢,细腻的墨汁流淌出来。
“瞧瞧,可还入得公主殿下的眼?”
李昭执起笔,蘸上墨汁,却迟迟没有落下。
忽然,她有些生气道,“原来你会研墨。”
“我从来没说我不会。”
“那你——”
李昭说不下去了,她深呼一口气,笔尖落下,往事不再提。
她不言,谢时晏却知道她什么意思。
当初在书房,她夜夜陪他挑灯读书,他嫌千升碍眼,便找个研墨不细腻的由头,打发走了千升,房里只剩下两人,李昭便自觉成了他的小书童。
她自幼金尊玉贵,哪里做过这等粗活,他想帮她,可她那副笨拙却认真的样子又实在有趣,一天又一天,她竟也磨的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