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为妖数千年，后又成仙数百年，见过许多人为了情爱变成稀奇古怪的模样。

宁暮雪呢，她这种人在情爱中沉浮又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

宁暮雪犹豫片刻，出声打断容凌的遐想，“你不是喜欢顾栾吗？”

“我几时说过喜欢他了？”

容凌反问。

宁暮雪这才想起，她的确没有亲口承认过对顾栾是否有感情。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关心则乱，宁暮雪喜不自禁，握紧她的手：“抱歉，之前是我误会了。”

容凌挑了下眉头，她原本还以为宁暮雪心悦顾栾，才故意那样刺激她的呢，结果白费一番工夫，还反被……

想到上次宁暮雪被激怒后那个霸道蛮横的吻，当时只当她是在发疯，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想起来，容凌反倒生出几分不自在，她别过脸不去感受黑暗中宁暮雪的轮廓：“我困了。”

“你先睡吧。”

宁暮雪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长发，唇角止不住上扬，“有我在这里守着。”

谁要她守着了，容凌浑身上下都觉得别扭，指向床外边：“这儿不是还有张小床吗？”

这张床是专门为守夜的病人家属准备的，宁暮雪当然不会没看见。

可她哪里愿意挪动半步，当然是摇了摇头道：“没关系，你睡你的就是。”

容凌浑身一个激灵。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无缘无故对自己好，尤其是眼下像宁暮雪这样，好像她要是不领情，就成了千古罪人。

容凌的嗓音冷下来：“你要是不去睡，那我也就不睡。”

宁暮雪不禁眉眼弯起，在她看来，容凌这般颐气指使，非但不叫人心生不悦，反而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哪里叫人忍心戳破。

可她实在舍不得松手，只得轻哄低声般道：“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再上床。”

……

容凌实在是懒得同她车轱辘似的说话，只得应了一声闭上眼。

大概是睡得越多反倒越困，转眼的工夫，容凌便沉浸在睡梦中。

照进屋子里的月光更进几寸，宁暮雪终于得空好好看她一眼。

尽管没法转身侧躺，宁暮雪依旧偏着头，将半张脸埋进软枕里，巴掌大的脸被拢在黑发中，只露出剪影般的侧颜，鼻梁挺翘，唇瓣殷红。

睡梦中的她比平时看起来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宛如卸去盔甲，露出外壳里最真实的柔软。

宁暮雪手指搭在她的脸上，便感觉软得像是要陷进去般。

“唔……”

许是感受到有人在胡乱动作，容凌不满地动了下，唇瓣便正好擦过宁暮雪的指尖。

像是触电般，宁暮雪猛地收回手，原本就砰砰作响的心跳更是毫无节奏地乱了起来。

她单手捂上心脏位置，不住地深呼吸，生怕自己心跳声太大将容凌吵醒，胸腔中却难以抑制地泛起细密的喜悦。

宁暮雪曾以为，月有阴晴圆缺，却都与她无关。

然而现在，这轮明月是她的了。

她手足无措，甚至不知要怎么呵护是好，但无论如何，宁暮雪永远都不会放手，更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她。

思及至此，宁暮雪眼底浮现出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一抹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