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仿佛没听到韩溯的话。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白发丛生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她忍不住怀疑，可是她明明才三十岁，刚刚三十岁……

其实和性命相比较起来，就算是头发白了又怎么样呢？总比死了好。

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可她是个女人，怎么会不自卑呢？她忽然就觉得，就算她治好了病，真的可以活下去了。

可她也没有勇气顶着这样的一张脸，让这样的自己重新走到小九哥哥的面前。

她受不了。

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苍老得如同五六十岁的妇人，她若是站到了小九的身边。

那她会让别人笑话他吧。

他是霍胤然啊，他明明那么丰神俊朗，清绝逼人。

他是……浊世无双的君子。

而她，是一朵要在烂泥里枯萎烂掉的花。

她扯了一下唇角，很平静地让助理拿开了镜子。

韩溯知道她心里难受，他尝试着叫她。

“没关系的，你是什么样子，都不重要的。”

“别难过，初医生说过，副作用会随着停药慢慢减轻的。

而且就算没办法了，可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们可以……去染头发啊，你说是不是？头发变黑了，你就还是那个沈凝了，别这样。”

“头发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凝也摇摇头，语气轻松。

“你不用安慰我，我觉得这也没什么。

比起捡回来的这一条命，头发实在是不重要。

我不在乎，我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她反而

平静得如同湖水，再也泛不起任何的涟漪。

韩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也有些动容。

“我也是这么觉得，而且……”

他找话题安慰她，总觉得她安静得有些令人心疼。

“你变成什么样子，霍九都会爱你的。

他爱的只是你，而不是怎样的你。

你说是不是？如果他敢因为你有些变化了，他就不爱你了，我帮你揍他好不好？”

沈凝轻轻地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不会的。”

她柔软的话语掷地有声，在韩溯的心中激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要一提到霍胤然，她即便是死气沉沉的，可是那一刻，即便是坟墓也会开出一片烂漫的鲜花。

霍胤然好似就是她的信仰，是她的救赎，是她穷极一生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