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栖和恺因之间的蜜月期是在圣地度过的，在这个鸟语花香、充满梦幻的龙鲸之乡，因为同一种族的恋爱脑特性，当年轻的龙鲸们离开圣地后，所剩下的总是被甜甜蜜蜜的粉红色包围，偶尔在这里待久的顾栖都会觉得自己要被蜜罐子彻底浸透了。

大概是碍于曾经的经历和本身的性格，顾栖并不是一个外放的人，可当他习惯于牵着伴侣的手走在龙鲸之乡时，偶尔也会被其他人的热情所感染。

龙鲸之乡内的娱乐活动并不多，但按理说对于年纪、心性在找到爱人后就定格的龙鲸来说应该是枯燥无聊的，可偏偏这里有种特别的魅力，不会叫人觉得无聊，反而越是生活，便越能感受到那满是悠闲的乐趣。

至少在圣地之外，这样的环境和生活状态并不常见。

这日，龙鲸之乡内又下着蒙蒙细雨，最初还很简约的悬石洞窟因为主人家的有心布置而逐渐变得温馨。

顾栖总是很喜欢毛茸茸的质地，因此从洞窟一进门开始，就铺着大片大片的绒毯，上面摆着些之前陆续从圣地之外带回来的毛摆件，总之哪里都软乎乎的，很方便黑发青年赤着脚踩在上面。

洞窟缝隙间挂着朦胧的薄纱帘，外面的雨水落不进来，顾栖趴在地毯上，身边坐着绒绒，一人一机器人都紧紧盯着不远处留出一片空白位置的石壁——在小蜜蜂机器人的胸前有这个狭小的荧光开口，正好能够把电影投影到干净的石壁上。

于是自这天下雨开始，顾栖和绒绒就没挪过地儿，完全沉迷于刷电影的快乐之中。

雨天下的圣地略微阴冷潮湿，顾栖懒得支棱自己的精神力，便干脆把床上的被子搬了下来，把自己裹得像是个粽子，甚至都不曾忘记身侧的小蜜蜂机器人。

于是等恺因举着伞、抱着一筐新鲜的水果时，就看到了这温馨却又有些可笑的一幕——

黑发青年埋在浅色的被子里，将其顶出一个鼓包，而他身侧的绒绒明明身为机器人不怕冷，却也随着小主人的心意缩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

看到这些的恺因唇边笑意更加明显，时光在他的身上镌刻的“温柔”

二字，曾经那些掺杂着血与硝烟的过往就像是一场转瞬即逝的梦境，偶尔他或许会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那些经历，但更多的、对于恺因而言，眼下的一切才更加重要。

他小心地把湿漉漉的伞搭在看悬石洞窟的门口，被放下来的帘子挡住了外面清透的凉意，恺因赤脚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水果晃了晃，奈何两个沉迷电影剧情的人压根儿没有理会他的打算。

“这么好看吗？”

恺因拿了个红彤彤的果子徒手掰开，将一半送到了顾栖的嘴边。

“唔……”

顾栖就着恺因的手指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点头，“好看……有点儿悬疑，我还没猜到凶手是谁。”

投影在石壁上的电影已经放了二十多分钟了，是一部有些年代的悬疑惊悚片，整体风格像是很久以前的复古欧式，里面的角色们穿着不同颜色、花纹的宫廷礼服，那几乎比顾栖曾经在维丹王宫中见到的还要奢华夸张——摊开可能几米的裙摆上满是繁复的花样，层层叠叠的蕾丝堆叠出了冬日棉裤加棉衣的效果。

顾栖不知道电影剧情里的角色会不会热，但至少他在看电影之余，偶尔会担忧演员会不会被那厚重的裙摆、礼服以及沉甸甸的珠宝给压得喘不上气。

投影内人物鬼魅的身影在复古的舞会上游荡着，有些诡异的背景音乐令人无法窥视其具体的风格，与圣地之内的雨水相互映衬着，叫人觉得有些后脊背发凉。

顾栖并不是一个容易害怕的人，但有时候却很奇怪，即使他会知道电影里都是假的，可他依旧忍不住往恺因的身边靠了靠。

红发alpha顺势也钻到被子里，紧紧搂住自己的爱人，一边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一边将之汁水香甜的果子往顾栖嘴里投喂。

在电影进度到一半时，绒绒看了一眼腻腻歪歪的两个主人，忽然觉得电影索然无味，作为从它数据库里出来的东西，它自然是知道最后的凶手是谁，于是在短暂的思考后，绒绒决定自己待机去星网世界遨游，然后把二人世界留给他们！

小蜜蜂机器人的待机名不影响电影的播放，随着剧情的推进，恐怖惊悚的氛围被渲染得愈发厉害，原先趴在地毯上的顾栖早就蜷着腿坐了起来，身子半靠在alpha的怀里，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藏在了对方的手臂之内。

还是会怕的。

大概是很多人都无法抗拒的本能，知道是假的，可当氛围、声音渲染出了影片所要表达的感觉后，依旧会令观众下意识地恐惧。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外面的雨水越下越大，从毛毛细雨变成倾盆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了洞窟之外，顾栖缩着脚趾，手指故作遮挡地放在眼前，实际上指缝却一点儿没有并拢。

恺因偏头吻了吻青年的鬓角，他试图驱散对方因为电影所感受到的恐惧，“害怕？”

“有一点。”

不得不说，电影的导演很会抓住人们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可怕的往往不是已知的魔鬼，而是藏在宅邸内、悄无声息注视着你另一双眼睛。

恺因看了一眼投影，比起顾栖的专注，他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爱人身上，“要猜一猜谁是凶手吗？”

华丽的古宅，成群的角色，奢靡的舞会，和骤死的美艳公主。

顾栖回忆着自己所看到之前剧情的内容，小声道：“我觉得是那位邻国来的王子。”

“为什么？”

大概是红发alpha的声音太过温柔，盖过了雨夜的滴答和电影内的背景音，这令顾栖好受了很多，至少心脏不会再因为那藏在暗处、冰冷注视着一切的“恶鬼”

而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