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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递进宫时,太子谢承雍正在君侧侍疾,而太子妃林氏则依照惯例到长秋宫给太后问安。
平日里主君治下甚严,东朝青宫上下皆各司其职、井然有序,一时间虽不至于乱作团麻,但这也算近期来发生的头等大事,一时也手足无措起来。
众人都感念谢寻山平日里的宽仁,嘴上不说但心里尤其惦念,故而于廊下行走的侍从们各个面带忧色、心急如焚。
坠马一事大约发生在未时一刻,因是端午,加之逢五各司休沐三日,召集人力自然要比寻常稍微困难上一些,好在太医署的人接到消息后便立刻出发,赶在未时三刻前,便已陆陆续续都站在了东宫门前。
为首的是现任太医院院丞杜明申,老头看上去须发浓黑、气色红润,没有半点苍老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已年过六旬,假以时日便要致仕,告老还乡了。
听闻其出身药王谷,师从药仙顾延舟,一生醉心岐黄之术,有在世“华佗”
之称,曾编撰过《药典》《内经》等医书供医者学习使用。
年轻时擅长外科,年老了便更倾向于保守,主张日常养生、药膳食疗等。
立于他身侧,眉头紧锁,眉心处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的,是现任太医院院判赵德明。
此人年逾四旬,是杜老的首徒,然比之杜老,看上去明显性情比较焦躁。
跟在他身后的,是太医院院医宋槐序,今年二十四岁,师从赵德明。
眼下他正提着一方红木五匣药箱,毕恭毕敬站在赵德明身后两步半的位置,眼睑下垂,微微弯颈,生怕一个不留神,触怒眼前这位横眉立目的师父。
他身后站着的四位院医亦不敢擅自上前。
宋槐序的余光在门口的两墩石狮子和赵德明之间游走了个来回,一时竟分不清两者哪个更骇人。
他正任思绪神游着。
“槐序!”
赵德明忽然转过头来,眼风一扫,便吓得杜槐序两股打颤。
入夏本就热,再加之这一声声音浑厚,非吼似吼,小杜院医的额头上不免要攒出一颗豆大的汗珠来。
他自袖中掏出洗的发白的蓝布帕子擦了擦汗,快步上前,躬身应承道:“院判有何吩咐?”
“去问问郡王殿下情况如何,顺便通禀一声,我等已候在门外,随时可以入府听凭差遣。”
杜槐序自上而下好生理了理衣袍,才走上前询问道:“有劳尊驾通禀,太医院一行七人眼下已俱在门外,此次奉命前来为郡王殿下诊伤,敢问主君何时传唤我等入府。”
两个侍卫小声商量了一下,一位进去通禀,一位则留在门外,同杜槐序道:“阁下一行还需稍待片刻,眼下主君不在府内,郡王又在射柳宴上受了伤,府中上下现在是由小殿下在主事,魏常侍和褚公子辅同。”
稍待片刻后,侍卫才回禀得令,引领一众人匆匆进入东宫。
杜槐序跟在杜明申和赵德明的身后,轻轻抬眼看去,这是他第一次入东宫,依照惯常他这个六品小官只配在太医院誊誊药方、养养药草,哪有什么得见天颜的份儿,若非陛下那边亦缺人手,今日决计不会轮到他来。
余光扫过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约摸行了百余步,便来到了含元殿。
不类俗常设雕花木门,只以十余数大扇花窗做隔断,刻下逢暑,故而一应打开。
稚女端坐正殿主位,雪袖随着两臂自然而然地垂在身体两侧,一半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压在手肘下,一半颇为安然地垂落在椅缘。
贵女的两鬟飞仙髻已然微微凌乱,额间眉心处以脂粉点画的一朵桃花也略带朦胧之意了,然而与之相配的,文殊眉下的两泓汜水却澄澈如常。
如今主君不在,竟是由寿阳郡主谢寻微在殿内主事。
平日里有父王母妃和哥哥的庇护,她一向无需操心府内事务,只在府中练练剑、读读书,最令其头疼的也不过是每月初一至十五,太师来府中授业时会布置窗课,她虽贪玩,总以各种各样的方法捉弄一番太师,但功课其实是一顶一的好,甚至比之谢寻山还要青出于蓝而尤胜几分。
太子有意磨练她,便罚她给府内需要坠牌子的事物一一写上名字,晨间在兰汤药浴时,那一盘草药的标牌便是她亲笔所书。
她虽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悲喜都不会藏到心里的年纪,寻常之时她也一贯爱笑,现下不笑时却已初显出几分天家帝女的气韵来。
太医院一众人行至门前时,谢寻微正在殿内盘问今日放射亭的一众人,远远听来,音调虽稚嫩却不失威严:“诸位今日都在场,且来说说此事。”
太原郡王谢寻天落座于她下首,此时颇为不屑道:“寿阳郡主好大的威风,如今竟能做主东宫,审问起我等来了。
骏马受惊致使郡王坠马,在场诸位都是有目共睹的,难道妹妹觉得,此事还有甚蹊跷不成?”
这一句颇为狠辣,表面言明此事是偶然而非人为,实则是将谢寻微推到了风口浪尖,此话一出无疑让在场众人都作为了被怀疑的对象,而就此在此事上同谢寻微站在相对敌对的立场。
一时四下轻声交耳议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