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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后,李竹君在博山炉内点燃青木香,袅袅透白青烟从炉盖空隙中涌出,汇聚成一缕烟柱。
易仲良盘腿坐在窗边矮塌上,捏着一支比麦秆粗不了多少的松针笔,给一套四层彩绘通体陶楼勾线。
烛火散热,若无事,李竹君不愿在屋里点灯燃烛,好在夏季白昼长,卯时三刻还一片天清日白。
攸宁院南向一整排轩窗都大开着,檐廊下几个小婢女正挨个卷竹帘。
院中绿植不如往年葱郁,漏窗下景石周围原本有几颗侧柏刚长起来,也没能熬过今夏,易生挑拣还没干透的柏子摘下,玄芝捧着竹篓立在一旁,蝉衣从角落里找出几株香茅,甩掉根上泥土,一起放到竹篓里。
“熬柏子时候加点香茅,可以祛风通络。”
玄芝应下:“姑娘说熬完柏子油,剩下的泡酒喝,到时候也给阿姊送些。”
她目光探向屋内,悄声道:“姑娘说,谢阿姊那日帮忙避开宋公子。”
蝉衣笑道:“那我先厚脸皮谢过。
只不过,宋公子如此金玉良缘,就连老夫人都觉不错,我有点替姑娘惋惜。”
玄芝道:“姑娘还是年轻,哪懂得分辨良缘孽债,不过我瞧那宋公子是个有心的,姑娘才将将康复,等她收收心,会想明白的。”
易生一门心思找尚算新鲜的柏子,浑然不知远处两拨人都在谈论她的感情之事。
李竹君用纱笼扣住一碟香髓饼:“易生晚膳又没吃几口,这碟香髓饼一会让她带回去,晚些时候垫垫肚子。”
易仲良未抬头,轻吹刚描上的陶人发髻:“她容易积食,晚上还是别吃太多荤的。
再说,她这么大人了,饥饱自己能不知?”
李竹君无情拆穿:“只准你回府时候给她稍熏鹿肉,不准我给她留香髓饼。”
易仲良呵呵两声,为自己辩解:“我可顺带买了些糖山楂和梅子山药消食。”
说到此处,易仲良忽而想到什么,面色骤冷:“哼,易生养尊处优惯了,就他那脾性,能想到给新妇买爱吃的梅子饼饵?我家易生怎么可能嫁过去!”
李竹君一愣神,才反应过来夫君在说什么:“你怎么还念叨这事……”
“我想起来就不忿!
什么粗衣粝食,家徒四壁,即便他与母亲别府另居,可姜家是什么柴门小户?找借口都不走心!
拿我当什么?拿我易生当什么?”
李竹君好笑道:“你这人真是,别人有意你不愿,别人无意你也不愿,你到底怎么想的?”
易仲良将手中半成品陶人往案上跺去,临近几面又迅速缓了力道,轻轻放下:“想什么?!
不准想!
痴心妄想!”
李竹君见他已到闭目塞听的地步,无奈道:“好了,行了……”
“他母亲的臭脾气也是人人皆知,君姑若如她,易生得受多少委屈!
他家夏季定用不到冰鉴,一个赛一个冷若冰霜!”
“好了,你这就是自寻烦恼,对虚妄事还能气起来……人家不是婉拒了么……”
易仲良似乎被狠狠踩倒尾巴,差点从塌上蹦起来,他浓眉倒竖,嗓门陡然升高:“那是我不愿意!
他他他,他有什么资格婉拒!”
直到夜里熄了灯烛,易仲良还是不平,翻来覆去睡不宁,黑暗中猛地坐起,把李竹君吓一跳。
“又怎么了?”
易仲良扭头:“他个愣头青,他凭什么?!”
*
燥热席卷西京每个角落,自入春就没有下过正儿八经的雨,进了伏,更是滴雨未落。
城中各处水井都见了底,京郊更是赤地千里,野草皆焦,民间多数渐渐断了米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