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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苑占地三百余里,东起蓝田、宜春、鼎湖、昆吾,北绕黄山,至渭水而东折,离宫六七十,渭、泾、涝、灞等八条河流穿行而过,八水绕长安,苑内开凿湖泊池沼,遍植深林巨木华盖,上林苑在秦时的旧址上修葺重建,却比秦时的规制更恢弘壮丽。
刘彻督建上林苑,在少华山庄一住三月,至御史大夫赵绾上书,弹劾南皮侯窦建私卖阳陵官田百倾,武恭侯与其姊通奸,将作少府刘余侵吞上林苑榉木私建房舍,大司农鲁贤,贪瞒、调换、倒卖救灾粮等数十桩大案时,上林苑东苑已经颇具规模了。
人证物证送至廷尉,立刻像是巨石投入静水湖,掀起滔天的波澜,武安侯田蚡领半数朝臣,前来少华山庄,请皇帝回宫朝议。
此次弹劾牵连近百人,刘彻回朝,着廷尉李信审讯查核,李信出列,却并未立时应下,恭请道,“此案牵连四侯,上千石官员十五人,只怕朝野动荡,事关重大,可是要着人前往蓝田避暑山庄,秉明太皇太后,再做定夺。”
廷尉下属臣从卿、少卿、判寺、丞自不消说,太常许昌,大司农石建亦出言规劝,都是父皇时留下的老臣,语气温和地劝谏,对犯官所犯之罪,却绝口不提。
刘彻心中怒极,脸上反而带出了笑意,只笑意不达眼底,“酷暑难当,太皇太后劳累终年,难得休憩,此案人证物证俱在,情由因果清晰,朕若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不如脱了冕旒,任能让贤,让你们中间哪一位,来做这一国之君?”
他语气亦如往常,对待老臣轻言慢语,尊敬有礼,话里的意思却诛心,又似裹着森冷的寒意,李信不寒而栗,跪下俯身拜,“臣不敢,陛下赎罪,臣不敢。”
诸朝臣请罪,御史大夫赵绾扬声拜请,“请陛下秉公处置,以正天下清风!”
太尉田蚡附议,“请陛下秉公处置,以正朝纲!”
刘彻吩咐了公孙敖一句,很快卫青,公孙贺各带了一队羽林卫,一半围了紫宫,任何人不能出入,另外一半鱼贯而入,分列大殿两侧,立在各官员身后,手持刀兵。
群臣战战兢兢,刘彻让都起来,“午膳晚膳朕让人准备着,诸位就在这儿审,什么时候审完了,有个定论,什么时候再离开,朕听着。”
李信,石建,刘平,刘买等人都变了脸,虽是在殿上,刘买还是忍不住起身,走到廷尉正卿李信身旁,急问,“消息送不出去,我等岂不如那砧上之鱼,任人拿捏宰割了。”
李信咬咬牙,“还能如何,审,便是审出有罪,谁敢动他们,南皮后窦建,武恭侯可都是太皇太后亲侄子,里头十之七八都以太后马首是瞻,我看谁敢动。”
刘买稍有安定,又退回去了。
一众臣子交头接耳,刘彻扫过一眼,也并不发作,听他们吵,听两方辩驳,待赵绾田蚡细数犯官罪状,李信哑口无言,无从再辩,往上一拱手,“陛下圣明,请陛下定夺。”
他笃定了乳臭未干的小皇帝不敢轻动,话虽恭敬,神情却隐隐带着倨傲,古往今来,哪个少年登基的王侯不得受权臣,后宫摆布,便是始皇帝,不也一样仰仗吕不韦。
刘彻似笑非笑,直接让汲黯宣旨,贬谪无节行者六十人,为官者免官,宗室者除名,削贵戚属籍,所涉‘窦姓’竟无一赦免。
王臧早带人在宫外守着,圣旨一下,立马抓人,朝野震动,老臣规劝,刘彻一概置之不理。
求饶哭诉声不绝于耳,刘买几乎跪行到天子面前,“求陛下宽恕,求陛下看窦建窦祖为太皇太后侍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宽恕一二。”
刘彻淡声道,“窦建等人所犯之案,铁证如山,别说是朕,便是祖母,也饶不过他们,祖母对他们一向疼爱有加,他们如此回报祖母,只怕祖母见了,要气出个好歹来,刘买,你不思悔改,反而挑拨朕与祖母亲和关系,朕也不能容你,你自己脱去官服,请罪罢。”
他说着,又让汲黯拟旨,“令列侯诸王十五日内归就国,不得延时,违令者,削籍除名。”
等汲黯传完旨意,刘彻也不管下头的哭喊声,理袖起身,南平适时喊了声散朝,小步跟在皇帝后头,走了。
留下布政殿里一片哀嚎。
此番事成,着实艰难,王臧神清气爽,“此番天时地利人和,方能成事。”
赵绾摇头,“可惜李信此人,为人虽是嚣张,为官却是谨慎,不是我们的人,始终束手束脚,这回若非打他个措手不及,又切断了消息,只怕就是铁证如山,也难动他们分毫。”
王臧不免叹息,“只怕老太后不肯甘休,为难陛下了。”
不一会儿宫中谒者来传陛下口谕,给几人带话,让他们谨言慎行。
一干臣子听了令,收整心情,各自归家了。
“老太后!
老太后!
陛下这是要逼死臣啊!”
窦完窦彭祖虽是遭罢官,责令归国,但廷尉并不敢为难他们,两人出了昭狱,直扑避暑山庄。
窦太后一见窦完窦建憔悴消瘦的模样,就落下泪来,“我那孙子这是要把我窦家一族都逼死啊!”
窦家并不是什么富贵出生,没什么根基底蕴,这些年好歹是扶持起来一些了,如今被贬谪,半点情面不留,窦太后气血上涌,一阵晕眩,扶着屏风才站稳。
窦完见老太后模样,暗自放心,哭道,“罪臣死谏陛下,请陛下待太皇太后回京,再做定夺,陛下大怒,责令罪臣除服归国,从此后,孙儿就不能在太皇太后跟前尽孝了……”
“请太皇太后回长安,与我们做主啊!”
窦建在旁连声附和,声泪俱下,窦太后气归气,并不傻,知道皇帝不是拿到铁证,不敢动这些人,窦太后被哭得心烦,“现在回去有什么用,该罢的罢了,该免的免了,我个老媪子,再翻旧账,旁人只道我老太婆胡搅蛮缠,庇佑亲族徇私枉法,是老糊涂了。”
她亦是气,气子孙不争气,唯一争气的一个窦婴,偏偏要和她作对,窦太后拐杖在地上连敲了好些下,声音拔得很高,“你们是缺吃的缺玩的还是缺钱花,你缺钱你来找我要,我还会不给吗,倒卖阳陵的土地,那是先祖的皇陵,别说是你们,我那儿荣儿孙子,一个坐侵太庙的罪名下来,一样掉脑袋!
你们冤么?”
两人被训斥得讪讪的,许久不敢说话,如若再失去太皇太后的庇佑,他们才算是真的完了,“只是一时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