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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纳彩,用玄纁、羊、雁、嘉禾、卷柏、九子墨等礼物六十种,各有谒文,赞文各一首,问名,归卜,大吉,太后遣长乐少府、宗正、尚书令纳彩纳吉,黄金二万金,加聘三千,以明大礼。
次请期,次亲迎。
最喜欢的儿子好不容易成亲,皇帝很有兴致,许多事都亲自过问,太后那边过目了,他不放心,聘礼和规格一增再增,迎亲的仪仗也选好了。
太子太傅丞相卫绾、左、右将军、执金吾卫、太常、太中大夫告于宗庙,随太子驾迎太子妃于北阙,入昭阳宫前殿。
朝中大臣悉数随列在侧,太后居长乐宫,喧闹中难得一片安宁,素姑轻摇着扇,窦太后将名册搁在了案几上,终是不悦,“只怕翻遍整个汉庭,也找不出一位太子妃,是这样规格的,就只差没明晃晃照着皇后的仪仗来了,当年你册封为后,也没有这阵仗。”
皇后笑着,只给母后剥着核桃仁,也不接话,儿子这婚仪,时间虽是仓促,却更盛大,一丝一毫都没有委屈太子妃,分光无两,别说是她这样半路出家的皇后,便是往前数几倍,也是完全没有的,但皇帝满意阿娇,太子满意阿娇,她这个做母后的,没必要找不痛快。
但在老太后面前,是不能这么说的,她不搭腔,窦太后已经有些不高兴了,王娡将核桃仁外头的皮仔细剥干净,碾碎,又倒了些蜂蜜果浆在上头,才道,“以后再看看吧,阿娇若是太骄矜,那也是不成的。”
是不急在这一时,外头礼官催了三四次,窦太后才起身,去换正服。
婚仪的事不是阿娇能做主的,太后诸多非议,也是迁怒了,王娡心里门清的,却也只装作眼瞎耳聋,规规矩矩地服侍老太后换上正服,见她老人家还是阴着一张脸,就道,“今日南皮侯携着侄子侄女来了长安,现在就在魏其侯府下榻,想来收拾停当了,也就进宫来探望母后了,到时候,这宫里也能热闹热闹。”
窦太后有两个兄长,侄孙侄孙女颇多,这几年也常常进宫,尤其侄孙女,这几年来长安城来得频繁,也常在宫中小住,这回也是早两个月就派人去把人接来了,说是侍疾,但其实每日也是围着她打转罢。
来宫里的姑娘,王娡都好生招待了,每日亲亲密密地照顾着这些娇花的衣食住行,没有半点怠慢,窦太后对她,也就越发满意,这几年又多了个让人讨厌的阿娇,窦太后看她都宽松不少。
王娡知道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能让太后高兴,左右娶什么人,要不要碰什么人,她那个儿子极有主见,哪怕是亲阿母,也别想摆布他,王娡管不了,也就不推拒地与太后说些面皮假话,全是哄着她开心了。
偏生窦太后吃她这一套,看她懂事,心里满意,“你这个做阿母的,也得上上心,阿娇不能生,坏的是国储大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王娡诺诺应着,扶着老太后,去未央宫正殿,等着太子和太子妃告拜宗庙后,再来见礼。
阿娇着十二色锦绣重缘袍,玳瑁华胜,凤凰爵,上着绀衣,下裳皂色,隐领袖,缘以绦,衣着头饰,华丽厚重,她已是第二次成婚,心中宁静,听着太常令的提点,按部就班地走着流程。
倒是太子刘彻,俊面上一直挂着不自觉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一路上极有耐心,可见的好心情。
有些长安城与他熟识来往的公侯子弟,调笑一二,他也不生气,与平常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和,倒叫人啧啧称奇。
也有世家贵女一同赴宴,戚媛和田姝站在一处,旁边还跟着洛阳后之女凤莺,还有几个阿娇不认识的女君,看着她面上虽是在笑,眸光中却都是明晃晃的嫉妒,都快要把银牙咬碎了。
见阿娇看过去,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焰来,轻呸了一声,“妖女!”
阿娇心里觉得好笑,不由便露出了笑容,戚媛看成了挑衅,手中的帕子几乎要扯坏了,“她这亲事都议过几回了,自己不嫌害臊,脸皮也够厚的。”
“姝姊姊哪里不如她,看看她那头发,连假髻都装不上去了。”
隔得远,她压着声音说话,阿娇听不见,不过想想也知道为什么,不由捅了捅旁边正专注着听赞文的刘彻。
手却被他握住了,借着宽袍大袖的遮掩,旁人看不出,阿娇想挣出来,却完全挣不动,又怕动静大了,教人瞧出来,只好随他了。
刘彻握着不动,他手心干燥,却握得紧紧的,好似一松开,她就会跑掉一样,阿娇微微偏头,看了眼他的侧颜,见他认真专注,神情肃穆,仿佛在听什么国家大事一般,心中微微一动,便也沉下心来,认真听着谒文。
到礼毕,要先去未央宫觐见皇帝,上了御车,阿娇才松口气瘫下肩膀来,“十里红妆,路都堵了,树大招风,舅舅只顾着自己高兴,却不知道,我的后背要被人看得烧出个洞来了。”
她今日难得地上了妆,淡色的雾眉趁着一双杏眸,衬着烈焰一样的红唇,明艳又妩媚,这样微蹙着眉说着话,倒好像是撒娇一样,刘彻看着,心潮意动,又知待会儿还得面圣,也要见母后和祖母,不好弄花她的妆,便只垂眸,掌心拂过她的脚踝,给她揉捏着,松松筋骨,“辛苦了,再有两个时辰,便可回宫了,忍耐一下罢。”
站了一整日一动不动,便是阿娇都有些吃不消,腿肿了,也凉凉的,他掌心覆上去,暖意隔着皮肤透进了骨头里,像是贴了一个暖宝宝,舒服了很多。
什么时辰到什么地方,都是有定数的,太常和宗正管着,不急不缓,又到了黄昏时分,夕阳的光偶尔从被微风吹动的车帘里透进来,合着车辙轻缓的移动声,一切都安宁极了。
阿娇看着他,视线落在他过分硬朗显得冷峭的容颜上,心说这人,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留在后宫里,真是什么事都愿意做了,捏腿都捏得这样好。
他对婚事这样认真,她反而有些不适应。
阿娇想把自己的腿往外挪了挪,却一动不想动,光看着他出神了。
刘彻给她捏了小一刻钟,见她正看着他出神,便也不扰她,只将她的手圈在掌心,唇角不自觉勾出了笑意,总算是等得她应口,嫁给他了。
外头太常令报喊过含章宫了,再往里去就是未央宫,阿娇勉强坐起来,“成亲这么累,让人不想成第二次。”
刘彻知道她累,听她喊累时,心情却不大愉快,“上辈子你与他成亲时,也是这般心情么?”
阿娇一怔,有些哑然,上辈子与他完婚,她满心欢喜,那时候还没有武艺傍身,回想起来,却只有紧张和欢喜,别说是三天,就算是三个月,她可能也不会觉得累或者不耐烦的,那时候的阿娇,心里眼里,就只有他一个,装不下旁的东西了。
他却是第一次成婚。
阿娇有些理亏,“两个都不是你么。”
她说着,倒是笑了一句,“是因为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