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三第一个发现异常，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不见人，问了圆月，一刻也不敢耽搁，找了小八小九几个，连夜追出了城门，确认公主是带着近卫出了城，三人在城门口候着，洛一回江陵府找太子禀告。

洛小八胆战心惊的，“当真是因为争风吃醋么，看着也不像啊，我打听过了，卫家女君献舞，是江陵府长史的安排，料想她也是不愿意的，否则她几乎等于官职在身，如何肯当回伶人的身份。”

洛三和洛九可不这么想。

洛九问了洛三一句，“你跟在卫家女君身边许多时日，观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洛三想了想，答，“漂亮，并且也知道自己漂亮，得平阳公主的真传。”

平阳公主长安城里出了名的长袖善舞，和气，圆滑，八面玲珑。

洛三多说了一句，“安置流民听着只一句话，其实里头牵扯的事多了，她以白身女子的身份在江陵府各位大人中间周旋调遣，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让人无不信服，这样的人，你认为会简单么？”

洛小八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刘彻接了圣旨，和汲黯、河间王说完话，回府宅找人时，院门外碰到卫女，遇见眼角也不想抬，免得又忍不住同阿娇解释，失了夫威夫纲。

对方却是个没眼力见的。

卫子夫步步生莲，上前拜服了一礼，请道，“还请太子殿下恩准婢子留在江陵。”

刘彻未理会，快步进了院子，没见着阿娇，想那婢子堵在门口，定要败坏阿娇的心情，叫了江陵府的治栗都尉来，把人交给他了，“有多大能耐才干，让其领多大的职，权当男子对待便是。”

太子这般说，治栗都尉便有底了，领命去了。

刘彻本以为这件事到此该是处置完了，出去寻阿娇时，见那女子还在台阶下候着，不由蹙紧了眉，“你怎么还在这。”

卫子夫心里是有些期待的，摘了身上披着的斗篷，露出清丽绝伦的容颜来，屈膝服了一服，未语先红了脸颊，“子夫斗胆一问，太子可看得上子夫，如若得太子青眼，子夫愿随侍太子身侧……”

刘彻心里怒极，又不想同一女子争执，并不想多说一个字，拾级而下。

卫子夫咬咬唇，提着裙摆追上去，问道，“太子即是无意，为何指派了农臣工匠来帮婢子，婢子何德何能。”

刘彻听了只觉好笑，回身道，“只因你是卫青的亲姊，阿娇亦对你多般回护，可她这人善妒，见了稍有姿色的女子，心里便难受，却又不好明说，你学农学工事，不是面见请教，就是常与她信件，让农臣从旁协助，是希望你不要打扰阿娇。”

刘彻说着回走了两步，停在五步开外，似笑非笑，“你这般聪慧，如何察觉不出，阿娇并不乐意见你，偏要往上凑，以后记好了，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也不要和她有联系，也不要妄图弄鬼，与我有什么关碍瓜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明白了么？”

卫子夫脸上失了血色，煞白如雪，身形摇摇欲坠，泪光点点。

刘彻吩咐门口的侍卫，让把不相干的人清走，自己去驿馆那边找人。

卫子夫羞惭，又失落心痛，几乎忍不住要失声哭出来，怪自己一时动了妄念，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她失魂落魄，卫青在院子转角那边听了半响，那时不好出来，现在又急又怒，“阿姊怎能这么做，公主对我们有恩，你这般，公主给了天大的恩德，让你成了白身，领栗臣的职，好好做事，还怕将来没吃没穿的么？”

卫子夫收束住眼泪，“公主绝不会嫁给太子，我为何不能试一试，如果成了，我走这条路，如果不成，左右不过得这一通数落，太子总不会和我一女子计较，当真砍了我的头，弟弟且放心，我心里有数。”

除非她一辈子不嫁，否则再找不出这般男子了，如果能入宫，伴着这样的男子一生，定是不一样的生活，却是遇到的迟了，已有了阿娇。

卫子夫收拾好情绪，已在心底做了决断，朝弟弟道，“我已死了这份心，弟弟放心。”

卫青见她不是敷衍，稍稍安了心。

收到了洛一的汇报，刘彻吃惊暴怒自不必说，问了声人几时走的，走的哪条路，让牵了马来，追出去一路，到街上又渐压住了怒火，勒马折回了江陵府，叫了所有的暗卫，一列三百禁军跟着，点了郭舍等六人。

全都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