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顶着黑眼圈的夏可萱重新出现在苏露的面前，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打听到苏露的行程，并且跟到入住的酒店，还挤进了电梯。

安保们警惕地想要为雇主隔开跟踪者，尽管对面只是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形容憔悴的姑娘，但他们还是不敢大意。

毕竟第一天，他们看起来身材纤细的老板，都一个接一个挑翻了全员，让他们怀疑对方到底需不需要自己。

倒是苏露在人群后取下墨镜，笑起来：“没关系，让她跟我一起，我们有些话要聊，你们就先在门口守着好了。”

生活助理看着夏可萱，和之前那一次比较起来，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乎在害怕什么一样，又像是遭受了什么折磨，整个人的状态都有几分阴郁。

小助理警惕起来，抬头扫视了四周有没有偷拍的狗仔，也检查了夏可萱的身上是否有摄像头，确保她不是想要演戏讹诈自家老板。

夏可萱没有这样的想法，上次她几乎被苏露的眼神吓破胆，再加上之后每天晚上的真实噩梦，完全不停歇，就算强迫自己熬夜也不能摆脱，到时间就会让她经历一个又一个的地狱，亲身体会封青昊和商昀晨的阴暗面，也让她无比痛苦。

而在看守所中的商昀晨，也传来陷入噩梦的消息以后，夏可萱终于无法忍受，来找苏露。

这一次，她的认错比起之前要诚恳太多，她坐在苏露对面的沙发上，从最近的见面，再到最开始相遇的时候，都做了道歉，完全没有了过往楚楚可怜，道歉也仿佛是在惹人垂怜的模样。

苏露沉默地听她说完了这些话，神色有几分奇异：“原来你都知道啊？”

“我其实，之前并不太清楚。”

夏可萱攥紧了裙角，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我一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和昀晨彼此相爱，他不喜欢你、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但我确实不觉得真爱有什么错误，感情是不能控制的。”

直到在那些梦中，她体会到了生死、体会到了爱而不得、体会到了付出一切却被当做蝼蚁玩物的痛苦。

也看见了，在她面前不说有多温柔，至少并不残暴的两人，在背后的冷酷无情，让她的感情，出现了缺口。

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善良，甚至回想起那些梦境都在颤抖，残留的疼痛让夏可萱提起那两个名字的是时候，都带上了以往没有的怨愤，封青昊在她眼中的形象在第一天夜晚就被粉碎替代，如今提到商昀晨，也失去了过去的那分甜蜜。

夏可萱没有说接下来的话，她只是低下头：“对曾经的一切，我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了。”

苏露只是很平淡地点头，没有说原谅与否，并不是每个对不起都会被接受。

她只是看着夏可萱，等待接下来的话语，果然，对方期期艾艾地开口：“我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让我做那样的梦？”

夏可萱的善良是她的保护壳，或者说，带着目的性，并不纯粹。

这一点并不是什么错误，论迹不论心，如果一个人的行为是善良的，那不管他心中如何想，都是一个好人，但是，夏可萱的善良，却常常带来不太好的结果。

或许她只是，更擅长用善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能有意也可能无意，只是有这样的本能，就像如今在苏露的面前，她也做出了最容易获得谅解，或者引起同情的姿态。

“我做不到。”

苏露摇了摇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夏夫人，你不要迷信，我怎么可能控制你的梦境。”

她义正辞严，从表面完全看不出端倪，也不担心夏可萱将做噩梦的事情说出去。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也只会让人觉得他们想多了，华国不流行封建迷信，何况还有句话是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她这一听都理亏。

“可能你诚心忏悔，就可以得到那些人谅解，也不会有这样的梦境了。”

苏露做事也不会太绝，像商昀晨等直接加害者，她就会让对方体会每一个受害者曾经拥有过的痛苦，但夏可萱这样没有亲手加害，但是很轻易发表无视受害者痛苦，站在加害者角度说话的言论的人，只要真诚地唾弃对方的行为，忏悔自己以往的举动，或许以后还会有一个安稳的梦境。

但是目前来看，她的歉意并不够真诚。

失望的夏可萱并不敢过度纠缠，上一次的遭遇足够使她学会看人脸色，尝到了教训以后，她害怕自己会有比噩梦更严重的后果，自然在苏露表现出送客的态度后，识趣地自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