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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打工行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从学不会去尝试着去改变什么,当家中只有我一人凄惨度日,食不果腹的时候,我七凑八凑整了几百块钱,抿灭了最后一个烟头,背着白色的尿素大包,带着对大城市的憧憬和向往,在一个寒风刺骨的冬天,到沿海电子厂打工。

交给中介二百块钱以后,我上了一辆拥挤的大巴车,车厢中弥散着难闻的气味,比我所有抽过的烟都难闻,令人作呕,我从拥挤的车厢之中挤了过去,艰难的爬上了车厢的上铺,平静的躺了下来。

那一刻起,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我不知道大城市是否有我师傅孙老头所说像挂历上一样漂亮的美女,和一座座拔地而起,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也不知道到眼前的路将会通向何方,自己的未来会是如何。

车厢很昏暗,让我看不到外边的世界,我撩开了窗帘,一辆辆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着,道路两旁的路灯昏黄,延伸开来,也许是刚下过一场小雪,路面变的湿冷冷的,折射出各色的光。

车厢内,我挠了挠头好几天都没有洗过的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感觉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煎熬,这比独自站在乡下的楼顶,望着万家灯火更让人折磨。

我带上只断了一条线的独个耳机,放一首我最喜欢的歌曲《红豆》,让自己的心情安静下来。

“还没好好的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和你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伴着温柔的旋律,我闭上眼睛,安静的睡着了,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懒得去想,一切都顺其自然。

当天空再次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我踉踉跄跄的从拥挤的大巴车上走了下来,这次去电子厂的人很多,都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

刚下车的那一刻,我见到电子厂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衫,长的白白净净,清丽动人的小姑娘。

很是可爱,她身上有一种恬静气质,让人看到后有一种心安,仿佛能让人忘记一路之上所有的疲惫与忐忑。

我当时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女孩,怎么会选择来这么累的地方干活,随即我便用瘦弱的身体轻松的扛起了携带的白色尿素大包,朝着电子厂的招聘处走去,与这漂亮女孩擦肩而过。

招聘顺利通过后,我理所当然的开始了没日没夜,昏天暗地的加班工作,简简单单的只是为了钱在拼命的活着。

一旦不工作,我待在这灯红酒绿、物欲横流的大都市,就会产生一种很是莫名的恐惧感,仿佛生怕自己会被所处的城市抛弃了一般。

电子厂靠近郊区,周围的风景不错,加完班后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一个人漫不经心的行走在通往宿舍的路上,看着周围三两成群,熙熙攘攘工人,心中不由产生了一种很强的孤独感。

我掏出一根烟大口的抽着,呛得的咳嗽了几声,但这指间夹着的明灭不定的烟头,似乎能把它的光和热传递给我点,让我不在寒冷,感到一点温暖似的。

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将烟头弹了出去,火光顿时将漆黑的夜空点亮,我疲惫的抬起头,望着烟火不由的感叹道:“也许我的生命,就像这根未燃尽的烟头,看似没用,也许在某一瞬间会在夜空划过一道绚丽的火花。”

寒风凛冽,刺骨的寒风让我不由的怒骂,这鬼天气还让不让人活了,一怒之下我将脚底下的纯生啤酒瓶子一下子踢出去好远。

只听到“咣当一声。”

正好砸到我面前女孩的裤腿之上,纯生啤酒瓶子里的啤酒也许没有喝完,迸溅出来的啤酒沫子,溅到了女孩米黄色的裤子上。

女孩扭头看了我一眼,也许是看我太过可怜,就悻悻的走开了,然而女孩这一回头却在我的心头翻涌出了滔天巨浪。

这不是我刚进电子厂时见到的那个女孩,一脸乖巧恬静的面容,我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到了女孩面前。

我低着头对她尴尬的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女孩巧笑倩兮道:“大叔,没事的,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我能理解,我原谅你了。”

当时低着头的我有一种吐血的冲动,哥哥我才二十就大叔了,不过我还是朝着小女孩,人畜无害的从长发之中露出了几颗大黄牙,朝着小女孩笑了笑。

出乎意料的是小女孩在看到我的面目之后,竟然调侃我说道:“大叔,没想到你长的还怪有男人味的,有没有手机号码,我可以记一下,以后没事的时候,咱们可以聊天。”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兜里掏出我珍藏版,久摔不坏的诺基亚手机,然后翻出通信录,找到了自己的号码,然后给小女孩念了出来。

小女孩从红色毛衣之中掏出了最新版的苹果6ps加了一下我的电话,她旋即又调侃我说:“大叔,你怎么记性这么不好,连自己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啊!”

我也是哑然失笑,顿时无语,像我一个连朋友都没有的人,谁会去给我打电话,手机更是停机了好几个月,我拿手机,无非就是听听歌而已,跟一个摆设没啥区别。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从马路上疾驰过来,车灯似在朝着我炫耀,明晃晃的特别刺眼,没想到奔驰车竟然在我的旁边停了下来。

小女孩兴高采烈的拉开了车门,走上了黑色的奔驰车,汽车临走的时候,她还不忘朝着我摆摆手,略带调侃的说了声叔叔再见。

忽然,我听到车厢内传出了中年男子的厉声呵责,“雯雪,你这孩子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以后别和这种下三滥的人打交道,以免让他教坏了你!”

话音刚落,黑色的奔驰呼啸而去,只留下我愣在原地吸着难闻的尾气,一时之间,中年男子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一般,深深的刺痛了我的自尊心。

我撩起了遮住双眼的头发,心中很不是滋味,我心想要不是我师傅孙老头断了双腿的前车之鉴在那里摆着,凭借他教的本事,我若是走上旁门左道路子的话,不出一年肯定能捞个盆满钵盈,到时候那个开奔驰的过来给我提鞋,我估计都会嫌他脏。

虽然这是一个以成败论英雄的社会,但我还是想堂堂正正的走一条正道,不卑不亢的活着,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而不是把手往人家的口袋里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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