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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时候,无论是听鼓书艺人的《说岳全传》,还是在课堂上听老师讲授宋朝的历史。
一些“敌人”
的名字,如完颜阿骨打、吴乞买、金兀术、完颜亮等,莫不在我心中激起强烈的民族仇恨;而另一些人,如岳飞、李纲、宗泽、韩世忠等等,又成了我们深为景仰的民族英雄。
这种理念一旦形成,便直接影响了我们对历史的把握。
人到中年涉世日深之后,我已从理智上认识到中国的历史不仅仅只是汉人的历史,它同时也是匈奴人、契丹人、蒙古人、女真人、藏族人以及为数众多的少数民族的历史。
同时,我还意识到那些活在传说中或书本上的英雄与恶魔,只能是道德上的判断,而不应该成为历史中的定义。
创造历史的人,不一定是道德上的圣人,更不会是优雅的绅士。
道理虽然都懂了,但是在感情上,或者说在潜意识中,我依然存在着强烈的汉人优越感。
这种孤芳自赏的心态,直到三年前才有了彻底的改变。
2003年8月,我应阿城市人民的邀请,去那里参加“纪念大金国建国888周年笔会”
,这是我第一次亲临白山黑水环绕下的土地。
此前,我对哈尔滨近郊的阿城,并没有太多了解。
这座小城市,无论是风景、饮食、建筑与民俗,几乎都没有什么特色。
从旅游者的角度看,既无商业的狂欢,亦无山水的盛宴,因此不可能成为首选,更不可能成为大众旅游的目的地。
但对于我,阿城却是一个不可不去的地方。
理由只有一个:这里是大金国的诞生地。
前面所说的完颜阿骨打、吴乞买、金兀术、完颜亮等人,都在这片土地上诞生。
他们在这里创建并发展了大金国。
这么个蕞尔小地,八百多年前,居然一度成为北部中国的政治中心,因此,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小瞧它。
记得两年前的秋天,在一个秋风乍起的黄昏,我在邀请方人员的陪同下,来到会宁府皇城的遗址上漫步。
夕阳欲坠,林雀啁啾,愈来愈朦胧的景致,对我的吊古心情起到了催化的作用,我在杂草间捡到了一块破损的瓦当,摩挲着它,诌了四句:
暂从瓦砾认辉煌,
神州此处又苍桑。
铁马金戈都过尽,
惟见昏鸦负夕阳。
是的,铁马金戈都成了云烟往事,从感伤的视野里,我只看到了败草累累的荒芜。
正因为如此,我对在这片废墟上所发生过的兴衰变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二
公元1115年的正月初一,在大宋帝国的首都汴京——即今天的河南省开封市,同过往的一个半世纪一样,到处弥漫着节日的气氛。
千家万户门上的春联,都贴满了“天增岁月人增寿”
之类的祝福或“财源茂盛达三江”
之类的愿望。
无论是丝管悠扬的舞榭歌坊,还是笑语喧哗的青楼酒馆,到处都陶醉着大宋的子民。
所有感官的享受,所有情绪的宣泄,使汴京城成为十二世纪初全世界最为奢侈的游宴地,最为亮丽的嘉年华。
而这场嘉年华的谛造者,北宋的第八位皇帝赵佶,那时刻可能宿醉未醒,躺在重帘绣幕中的龙床上,搂香偎玉,大有将春梦进行到底的意味。
他纵然醒来,也只不过是把新的一天转化为诗歌、绘画、书法和音乐。
这位徽宗皇帝毕生的努力,是想将他统治的大宋王朝改造成崇拜艺术的国度,让他的子民生活在虚构的繁华与花样翻新的游戏中。
所以说,在这一年的大年初一,如果一个欧洲人来到中国,他一定会觉得上帝是一个中国人,因为他过于偏爱生活在汴京的豪门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