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是非常诧异的，他可以非常确定，自己绝对是被摔得透透的，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性才对，为什么还能醒过来？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

然而就在他的视线重新聚焦，让他看清楚天花板的样子之后，一瞬间的熟悉感让他差点想要呕吐出来，那份强烈的厌恶感甚至超过了惊讶的感觉。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间森医生的旧诊所？

这难道就是地狱里给自己安排的惩罚么？

就在太宰治惊魂未定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过分的声音在一旁略带点有气无力地响了起来，“小子，你醒了啊。”

太宰治顿时像是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样猛地回过头去，就看到胡子拉碴的颓废医生一脸提不起精神地走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坐在了病床旁的一张椅子上，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装扮熟悉的声音——这一切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太宰治，这个人正是森鸥外，而且是将近十年前的森鸥外，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森鸥外。

这怎么可能？

过度的震惊让他一时间竟然没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森鸥外也没生气，反而很淡定地重复了一遍，“小子，你是怎么回事？离家出走还是怎么的？”

太宰治在那一瞬间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他开始下意识地渴望，这一切不过是幻梦一场，这一切也许只是自己坠入地狱之后应有的惩罚……

就在这时，诊疗室的门被人很有礼貌地敲响了，门外传来了一个少女清亮的声音，“请问森医生在吗？我是之前打电话过来约过时间的山城，今天陪同长门大人一道前来。”

少女的声音非常可爱，让人听着就感觉门外会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啊，这就来。”

医生似乎这才意识到时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转身随意地将这个之前被自己救起来的少年抛在病床上，完全没有在意对方有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起身走过去将诊室的门打开，随即他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几乎是飞快地站直了身体，本来脸上一直挂着的颓废表情也瞬间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失了智的笑容。

“啊啊，真是没想到您就是长门殿下，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样糟糕的画面，不过我昨天晚上刚刚连夜救了一个少年，现在的形象实在是……”

森鸥外像是在解释自己的糟糕造型一样，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说了两句话他才想起来，赶紧将人迎接了进来，“寒舍简陋，请坐请坐，我这就去稍微收拾一下，马上回来，真的马上就回来。”

他说着，将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请了进来，然后不等对方回答，脸上就挂着遮不住的傻气冲进了一旁的洗手间，稀里哗啦地开始洗脸刮胡子。

进来的两个少女，大的那个看起来就像是个发育良好的女高中生，留着可爱的娃娃头，脑袋上戴着一个狐狸面具，身上穿着黑红色花纹的和服，腿上穿着白色的大腿袜，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厚底木屐。

而小的那个，看起来年岁最多不超过12、3，一头黑色的及腰长发，明明几位可爱的脸孔上却端着一副严肃的表情，身上穿着红色的短裙，外罩白色的纱制短褂，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这两个少女还有一点足够特别的地方，却是她们的身上都有着动物的部分，高中生那个脑袋上顶着一对猫耳，背后还有一条猫咪尾巴在不断地甩来甩去，而那个小的头上顶着的，用太宰治贫瘠的动物知识来分辨的话，应该是一对狐狸耳朵，她身后同样有着一条被外褂遮住导致不太显眼的尾巴。

但是不得不说，这两个少女都是超乎想象的美丽，而那个小女孩更是完美地戳中了森鸥外全部的爱好，那个一向理智的家伙会有这种失了智的状态太宰治真的是一点都不怀疑。

“啊，真的有病人，打扰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女高中生率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又甜又软，一进来就看到了太宰治，然后下意识地对少年道歉了，这才匆匆忙忙地将一旁之前森鸥外坐的椅子拉了过来给身边的少女，“长门大人，请坐。”

“嗯。”

被叫做长门的少女点点头，坐到了椅子上，然后才有些奇怪地看着一旁病床上躺着的少年，她沉稳地开口问道：“少年，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呢，少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森医生说他连夜救了你，你没事吧？”

一旁的山城也连忙问道。

“哈……”

太宰治扫了眼山城身后那随着她提问而甩动的尾巴，并不是什么恶趣味的道具，那就是说这些非人之处是这两个少女的异能力了？他有些叹息似的说道，“我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样的回答，长门却并没有任何要生气的意思，她只是了然似的点点头，抬手阻止了想要说什么的山城，平静地对病床上冷漠的少年说道：“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的眼神会如此具备死意，也清楚对个人而言，他人的话语毫无重量也无意义，不过我依然想要劝诫你一句，人只要活下去，总是能遇到好事情的。”

说完，她便不等少年说什么，已经跳下椅子，朝着从洗手间里出来，将自己捯饬得像模像样的森鸥外面前，“森医生，我是碧蓝航线这次前来进行商谈的长门。”

“啊，长门小姐请坐请坐。”

将胡子刮干净，脸清洗过之后，森鸥外看起来顿时像是年轻了十岁不止，他也立刻就走过去，明明是十分英俊到近乎美丽的相貌，此时在他脸上的表情之下，却显得有些格外猥-琐，不，是狗腿。

“坐就不必了，想必森医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之前提起的事情。”

长门并没有想要在这边逗留很久的意思，直言道：“这边的城区很快也会被列入拆除范围，虽然有回迁房留给各位，但是回迁房只是居住用房，想要改成商业用房或者医疗用房是不可能的。”

“我们听闻森医生你的医术高超，所以如果你还有兴趣继续从事医疗行业的话，我诚挚地邀请您来碧蓝航线旗下的医疗部门。”

长门正色说道，她说话的时候，似乎是为了维持一种严肃的感觉，语调速度会有不自觉地放慢。

这种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故作老成的样子实在是太戳森鸥外痛点了，他差点就不过脑子地直接说好好好了，一旁的太宰治有点看不下去地咳嗽了一声，他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神色还是有些荡漾地看着长门说道：“好的，我会认真考虑的，十分感谢你们的邀请。”

“那么我也该告辞了，愿你事业顺利，身体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