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亓倦的声音，宁孜孜慢慢抬起头。

她脸颊上分布着不均的冷红，其余的皮肤透着一股苍白，僵住的手指撑着防盗门，一点点站了起来。

显然是等了太久，脚都蹲麻了。

她开口之前，亓倦以为她会抱怨，但宁孜孜挤出一抹笑：“0223有什么特殊意义吗？你的生日？”

亓倦弯腰拎起地毯上的障碍物，语气漫不经心：“我母亲的忌日。”

宁孜孜默了默。

哪有人会把自己母亲的忌日设成房门密码？

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母亲吗？

亲人离世本就是一生的伤痛，亓倦这样做，无异于在他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当他每一次回家，都要再将伤口撕裂一次。

她可以理解他的痛苦，只是没办法感同身受。

宁孜孜刚出生就被父母扔在了荒郊外的马路边，还是好心人报了警，她才得以活命。

她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福利院里不止收留儿童，也有老人和成残，与她长大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先天性残疾或智力低下，其中脑瘫和唐氏儿最多。

照顾他们的阿姨只会嫌弃他们麻烦，除了吃饭时间，从不让他们出门，阴暗的小楼房里常年上锁，弥漫着屎尿的恶臭味。

没人和宁孜孜说话，以至于她四五岁的时候还口齿不清，再加上性格孤僻，根本没人愿意领养她。

好在宁孜孜熬了过去，她成年后，身兼数职，没日没夜拼命赚钱，终于凑够学费，离开了那个没有人情味的福利院。

她选择了一个以后好就业的计算机专业，大学毕业后，被师兄师姐撮合着一起创业开公司。

生意刚有点起色，赚了点小钱，还没开始享受生活，末日来了。

对她还不错的师兄师姐都被丧尸啃了，为了活命，她也根本没时间悲伤。

要是用四个字概括宁孜孜的一生，那绝对就是——倒霉催的。

她说不上来她跟亓倦谁更惨，只是听见他把母亲车祸离开的忌日设成密码，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宁孜孜不擅长安慰别人，她指尖在密码锁上按了两下，转移话题：“老公，你吃饭了吗？”

亓倦还是不习惯她一口一个‘老公’叫他，他一手拎东西，一手按着轮椅遥控进了门，神情冷漠：“吃了。”

话音落下，他腹部不合时宜地传来肠胃涌动的咕噜声。

那咕噜两声，配合他的大冷脸，让宁孜孜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还没吃，你陪我多少再吃点吧。”

她没有戳穿他，却让亓倦白俊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自然的颜色。

宁孜孜一进门就把客厅和卧室的空调都调成了十八度，她从亓倦手里接过买的菜，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空无一物的冰箱被蔬菜填满，她还特意买了一大桶超市打折的2l可乐和酸奶。

亓倦在厨房外，透过磨砂玻璃看着那道身影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忙碌。

他母亲也是科研家，生下他后一个星期，连月子都没做完，就急忙赶回科研院继续她的研究实验。

从他有记忆起，他就知道母亲很忙，忙到几乎不着家，忙到父亲每天带不同的女人回家，她也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