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枯叶遍地。

坤宁宫内宫灯半挂，一半灯火通明，一半暗色冷寂。

外室明晃晃的烛光，丝丝缕缕透进了幽暗的内室。

也带来了零星暧昧的声音。

“陛下，姐姐，姐姐还在里面。”

“爱妃莫担心，那毒妇喝了安神汤，你我就算在她榻边欢好，她也听不到。”

“可要是让姐姐知道”

“理她做甚？等那刻薄妒妇死后过了国丧，朕便封你为后。”

“陛下轻一些，陛下”

声音随着黑沉坠入心底，微弱的烛火照在那木然的双眸上。

燕婉脸上一片冰凉，她挣扎着这残破的身体起身。

缠绵病榻数月，此刻听着外面毫不顾及的声音。

她忍着剜心的疼痛，摇摇欲坠地扶着大殿中红柱。

刻薄毒妇？

她救他性命，举全族之力助他登基。

可如今，他竟连她的名字都不愿唤了。

当年为了给他解毒，她足足尝了百余种毒药。

噬骨之毒，疼入血骨。

那时候，他紧紧抱着病榻上的她，说自己会是他姜成一生挚爱。

入主东宫后，他执着自己的手深情承诺——待他登基，定会让她站在万人之上，同享无边的荣华和锦绣的河山。

言犹在耳，人心已冷。

入宫七年，埋葬了她一生的韶华，到头来，竟只剩下了厌恶。

她因试毒不能生育，便只能眼睁睁看他纳妾纳妃。

当年他言之凿凿，说就算有了旁人，他心中也只有她一人。

入宫后，她时时装着这誓言。

她替他打理后宫，忍下一切，不敢埋怨。

可渐渐地，他深情望的，竟是她身旁一个不起眼的俏丽丫鬟。

她慌乱打压，却惹他斥责。

小丫鬟被封贵妃，她歇斯底里地大闹，却只得到他冰冷离去的背影。

甜蜜不在，争吵日盛。

直到那日，贵妃看上了她的猫，与它玩闹却被猫儿绊了一跤，随即小产。

“朕曾诺你皇后之位，便绝不收回。

但你死后，朕会立灵儿为后。

百年后青史，不会有你半个字。

燕婉，你秉性恶毒，不配朕的皇后之名，更不配与朕共拥天下！”

“哈哈哈”

泪滴在石板冰冷的白玉板上，燕婉却突然想大笑。

她当年有京中第一美之称，未许人前是何等风姿！

可这一生，却因为姜成，最终活成了这副模样，难道不可笑吗？

想笑，可已到极限的身体，张口竟发不出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