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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含着干嘛呢,味道如何?”
柳承午突然被问话,且听着好像有些许不满在里头,还以为是自己吃的慢了惹主人不悦,可是现下却又不能直接咬,只得把嘴里的小玩意换了个不碍事的位置,才犹豫着如实应道,
“很甜,”
因着没办法确定这样应答算不算错,就只两个字也被他说的尾音微微变弱,到最后几乎都要听不清,柳栐言就笑,边笑边示意他把衣扣解了,柳承午知道这是主人要行针,触到正事后马上能够冷静的习惯便把先前的紧张压了过去,动作利落地脱去上衣,接着在主人指的位置上趴着躺好。
柳栐言出门在外没那闲心带酒,就把银针在火尖上快速地撩了几遍,点了个穴位拿拇指轻按了按,才旋着针身缓缓扎入。
他给柳承午行针从来不会引出痛楚,只是看那人动都不动地躺着,就是嘴里还含着东西,估计也不敢趁他施针偷偷吃掉,便抽空拍了拍那人的脑袋,
“你以为能含化啊,咬着吃。”
柳承午还想着那蜜饯该怎么处理,忽的听到这话,正被施针的身子便稍微绷紧了一会,直到确定没有后文了才慢慢放松下来,低着脑袋尽量不发出声响。
夜间时有虫鸣起伏,但那人窸窸窣窣咬东西的动静在柳栐言听来却很明显,便连自己都没察觉地弯了嘴角,柳承午将那颗蜜饯快速地吃完了,这才一心一意地趴在那给主人行针。
除了能够致死的命脉,他对其它穴位了解的并不全,因而也不明白为何每次行针过半就会被引出困意,等柳栐言行完开始收针了,那人盯着地面的眼睛已有些迷惘,柳栐言对他这样子喜欢的不行,便放缓了语气让他坐起来穿衣服,穿好了却又推他躺回去,从后颈开始施着力气揉压,等捏够了才移到肩膀,双手相扣地一路沿着背脊寸寸敲打。
柳承午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早已失掉惶恐推拒的时机,只能任主人上下摆布,到后来直被弄得昏昏欲睡,靠着坚持才没丢掉最后的清明。
柳栐言按得手都微微发热了才停下,用一个揉脑袋的动作当做结束,他看柳承午有挣动的迹象,便压了肩膀不让起来,先替人拎了件衣裳盖着,再自个也舒舒坦坦地在另一边睡下。
柳承午睡意未退,但多少清醒了一些,这才明白主人要他弄宽床板的理由,可主人躺的离他那么近,柳承午睁着眼睛,觉得自己睡也不是起也不是,踌躇了片刻才轻声喊了主人,得了句气音似的嗯,他静了好一会,等的都要以为主人已经睡着了,才听到个语调变得含含糊糊的命令,
“躺好,睡觉。”
柳承午在夜色里缓慢地眨眼睛,他怕再出声扰了主人睡意,便在心里默默应承了是,等静候了一会主人的气息变匀了,才小心着换了个侧躺的姿势,再往盖在身上的长裳里埋了埋。
倒是连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想要离主人远一点还是近一些。
而柳栐言也没能一觉睡到天亮。
他睁眼见那夜幕深沉,连将近黎明都算不上,就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醒。
不过这疑惑倒没维持多久,柳栐言稍微转了点脑袋的角度,就发现旁边没有本该躺着的柳承午的踪迹,但他从余光里捉到了点影子,因而也不着急,懒散散地把视线再往上移调过一些,便看见了那人背对着他的身影。
柳承午没坐在由自己弄出来的床板上,他在挨着粗木的地方席地而坐,坐姿端正的身形在黑夜里显得十分沉稳,柳栐言不动声色地注视那人的脖颈与肩膀,接着慢慢下移到背脊,他醒时没弄出动静,又因不是被惊醒的而气息平稳,这样不在视线里放入热切温度地平淡打量一圈下来,居然也没让柳承午察觉到异样。
要说柳栐言入睡后向来不容易醒,而现在既然毫无预兆的醒了,十有八九是受了那看起来什么都没在做的人的影响,不过他没打算就自己被弄醒的事兴师问罪,只是想不通这人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爬起来坐着发愣是几个意思。
不过他这边还没准备好出声吓唬吓唬人,原先一动不动的柳承午却突然抬了单手起来,柳栐言就着月辉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却是握了一小把碎石子在里头,拇指微动便捡了粒出来抵在食指上,再施劲向外打出。
他力道控制的准,石子击在地上只发出了一点闷响,几乎听不到什么动静,但又整个嵌进地里去,将周边的石沙震的滚动了一小圈,柳栐言原本还对他的举动一头雾水,但等他再仔细去看石头击过去的方向,却赫然发现在那石头落地的位置后边不远,有只野兽隐在树下的阴影里。
那里有一只狼。
野狼因为打在跟前的石子而停住,它原地转了几圈,朝柳承午咧嘴发出低吼,柳栐言发现坐在他前头的人似乎也小幅度地沉了点身子下去,他没出声,却显然是在与那只兽对峙。
若是狼群也就罢了,柳栐言直觉他的护卫不该抵不过孤身行动的狼,可哪怕在他看来维持不动的双方只是在互相凝视,柳栐言也能隐约察觉到那人并没有完全压制住狼,甚至连这种胶着都并不稳定,等柳承午这边先松懈,气氛稍微出现松动的当口,孤狼就再次行动起来,试图向一个方向靠近。
是拴了马匹的方向。
这时柳承午却又表现的强硬,柳栐言只看到他手中重复了先前的动作,便又是一粒石子警告地打在那野物踩地的爪子跟前,激的那狼往后跳躲,愣是给逼回了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