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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菲尔德见她不再生气,笑了笑,蹲下来,继续给她涂还没有涂完的脚趾甲。
安娜好奇地问道:“你画得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当画家呢?”
谢菲尔德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因为父母不允许。”
安娜没明白,作为一个叛逆少女,她从来不在乎布朗女士的意见。
要是布朗女士不赞同她去演戏——不赞同就不赞同呗,跟她会不会继续演戏,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所以,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谢菲尔德会因为父母不允许,而放弃成为画家。
谢菲尔德没有告诉她具体的原因。
他的父亲和玛莎的丈夫一样,是上议院的议员,同时也是贵族的后代。
他母亲的姓氏虽然不如父亲的尊贵,但同样是贵族出身,总是一身厚重的长裙,戴着镶嵌着羽毛的宽檐帽,坐在花园里品尝下午茶。
小时候,他曾因为放下茶杯时,茶匙与杯耳的方向不一致,而被母亲惩罚当众清洗整个庄园的茶具。
渐渐地,贵族繁重的礼仪植入了他的骨血,成为了他的骨髓,他的血液,他灵魂的一部分。
他曾表现出极高的绘画天分,尤其是油画,令艺术老师赞不绝口,希望他能去艺术学院深造。
然而当时,世界格局动荡,到处都在打仗,艺术家是最危险和最没有前途的职业。
他的父亲辞退了他的艺术老师,没收了他的画具,告诉他未来只能成为政府官员。
所以,从小到大,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从父亲手上夺回人生的控制权,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做到了,成功摆脱了家族的势力,现在人们提起谢菲尔德,最先想到的都是柏里斯·谢菲尔德,而不是他的父亲和他的家族。
但他却失去了在艺术上更进一步的可能性,现在再拿起画笔,只能画一些简单的静物,永远无法像那些精研几十年的大师一样,在色彩或线条上注入蓬勃、活泛的情感。
这不是一个积极光明的故事,就没有告诉他的少女。
他希望安娜永远阳光、快乐,放心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热爱的事物。
十几分钟后,脚趾甲涂完。
安娜非常珍惜他的劳动成果,翘着脚趾头,一瘸一拐地走到露台,在弹簧椅上躺下,把脚搁在高脚凳上,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晾晒指甲油。
谢菲尔德看着她的侧影,和她身前淡红色的云彩、银白色的太阳,微微一笑,打开烟盒,用牙齿衔出一支烟,还没来得及拿出火柴,安娜不满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不许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午才抽过。”
他只能放下手指间的香烟:“好,不抽。”
她特别喜欢他无奈纵容的语气,脚趾头都忍不住得意地扭了扭:“你可以过来亲亲我吗?”
谢菲尔德走过去,一只手撑着她的身侧,俯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这热情的小姑娘却勾住他的脖子,重重地吻上他的嘴唇。
她望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热切、依赖、迷恋,涨满夏日阳光般滚烫的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