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你能不能净化我？”

璃定睛看着他，这家伙的怨气比浮生身上的还浓郁，她可没自大到这个份上，若想净化他，恐怕得有不亚于溟烨的魂力等级才行。

“如果你不把我净化的话，这个地方过不了多久还是会和现在一样。”

璃现在就确定了，这小家伙是那怨气加持物的灵，如今他被自己的琴音唤醒，许是恢复了一部分良知，知晓自己是造就这一切的凶手，便跑过来冒着生命危险要她把他净化掉。

“你知道净化的意思吗？你是怨气，我的净化之力完全克制你，等你被彻底净化的时候，你会死去，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存在的！”

璃不懂，他看起来虽然小，可他知晓后果，饶是如此，他一个本该集所有怨恨和黑暗为一体的灵，不该是自私的存在吗？不应该躲起来吗？为何要主动现身求她杀掉他呢？

黑影随之散去，一个穿着黑色肚兜的小男孩出现，他看起来不过八岁模样，脸色带着不正常的青白色，唇色发黑，眼睛却是血淋淋的红色，满是嗜血之意。

“我本是天界菩提果，在我成灵之后没多久，有人将我摘下，扔入忘川之中，仅存的神力四散，仅存的度化之力也在当时满是怨气的河水中冲刷干净。

菩提无心，是一个天生的吸收加持器皿，处于什么位置，便会吸收并加速形成供给成长的能量。

我在这怨河之中，失去最初的善意，只剩下怨气，我以怨气为食，怨气不够，我便要放出更强的怨气去沾染其他灵魂，让他们怨化，再反过来释放出怨气供我成长。

万万年来，我杀了不计其数的鬼魂，害了数不胜数的无辜鬼魂，神女，求你，净化我，哪怕是死，也只愿能抵消一些，因我而生的罪孽！”

小男孩跪在璃面前，泪如雨下，他本该是世人仰望的神迹，却变成了这佛不佛，魔不魔的存在，他的善意回归，取而代之的就只剩下满腔悔恨了。

“好，我净化你，待我上岸，我会请人帮我一同净化，不要自责，这一切并非你的本意，成长所需，榨取养分，是你的本能，怪只怪，摘下你的人，没有安好心。”

璃起身，走上前，蹲在小男孩面前，双手抬着小男孩起身，她的灵魂好像拥有什么特殊能力一样，怨气还未沾染她便冒出呲呲白烟。

小男孩笑了，血红色的眼睛流出两行血泪，他以为，她会厌恶自己，可她没有，反而温柔的告诉自己，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他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怪只怪，生不逢时，落入这怨河之中，成了造就这一切的凶手。

“神女，谢谢您……”

璃没想到，自己只是过来搀扶他起身，他身上的怨气便如同潮水般褪去，他眼中血色缓缓退去，只剩一双纯真清澈的金色眼眸。

他本该是天真无邪的佛果之灵，如今却成了罪恶本源，璃眼中蓄着泪光，轻轻摇摇头，抬手轻抚他的脸颊，软软的，很可爱。

“若有来生，菩提无以为报，只愿能做神女足下尘，眠中榻，手中剑，身后盾，肩上甲，与神女一同，护家园，守四方，赎清罪孽……”

小男孩再次跪地，俯首，轻声许诺，在这一刻，璃感受到了肩上的沉重担子，或许，她存在于这个世界里，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或许，她是被系统带来拯救这些无法被拯救的可怜人的。

小男孩化为一颗黑色的珠子，悬浮在璃身边左右，任由她的气息将它的怨气冲散，不在回归，依旧守着她，像是知晓自己没有下一世，便在这所剩无几的时间里，完成他的誓言。

璃悲从心起，召出镇魂，轻轻弹奏着，一曲《渡》无限循环着，仔细听，能听到，她琴音中，满是无奈和悲哀。

璃闭上眼睛，她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在这一刻，尽可能的度化更多鬼魂，她不知道自己的许诺还能做到几何，只愿，今时今日不负此刻。